妍姬继续行到队伍前方,士鞅的高车在一行铁叶车间格外显眼。她想了想,索性上车,旁人退开,妍姬正对士鞅,顿了顿,道:“妍素来不喜范子,但仍希望您获胜归来,妍会在这城中候着,等您回来继续与您做对。”
士鞅只是笑,妍姬也不等他回复,转身下了车,往来的方向而去。她背对着士鞅,脑子里却全是那张异常苍白的脸。是,她讨厌士鞅为己之私折了晋国的利,把自己先祖、父母、大兄拼命守护的国家弄得不堪入目,她讨厌那永远挂着的毫不真诚的虚伪笑容,讨厌和他的每一次见面、每一次交谈。她一直在等,等时日无多的他离世那天,可当那虚弱的身子走进队伍、登上战车,她的心居然一阵一阵地疼。
曾经的士鞅也是个壮志好儿郎啊。
“鞅也,居处恭,不敢安易,敬学而好仁,和于政而好其道,谋于众不以贾好,私志虽衷,不敢谓是也,必长者之由。”
谁能相信这样的恳切言辞,这样的谦顺话语,都出自他的口。
在晋国朝堂活跃长达半个世纪,士鞅有过,大过,可是看着那有些虚弱的身子,妍姬的脑中头一次在想他的功。他的病情完全可以不领兵的,不论是对权势的放不下,还是真的对国的忠诚,妍姬这会儿真心希望士鞅能够好好的回来。
她仍然讨厌那人,那些令人讨厌的事做了就是做了,可她不想让他死在异国他乡。在故土安然辞世,这是一个为晋国操劳半生的人,无论功过,都该有的安宁。
鲁国战场,卫军没能拖住声势浩大的晋军,树叶还没全黄,千里驹、万乘军,连带着数百铁叶车就加入到了齐鲁混战中。
晋军精通陆战之术,作战时常驱铁叶车由四面围裹,困敌其中,乘车将士以弓战之,万矢齐发。齐军不敌,数千将士死于乱箭之下。军心溃散,败逃之时,更有千百小卒丧命他人踩踏、车轮之下。
这仗打了快一个月,叫九州各国都看到了晋国强者风范犹在,齐国不得不承认这下还未到挑衅晋国的最佳时候,有晋国的援助,鲁国是打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