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解释道:“的确是有些复杂。”
丰大师终于有了些兴趣:“越是复杂的东西便越是值得一试,你可有图样?”
阮棉棉为难道:“没有。”
丰大师挑了挑眉:“那你究竟是真的见过这种箜篌,还是道听途说,亦或是自己胡思乱想?”
阮棉棉忙道:“自然是见过的。”
丰大师道:“既如此,要么你就留在这里几日,好生给我详细描述一番;要么就去请人画个图样,并标注好具体尺寸。
我就算是一点点琢磨也得有个大体轮廓,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阮棉棉仔细想了想。
她对转调箜篌非常熟悉,闭着眼睛都能把尺寸和形状描述得分毫无差。
如果能够在这倾音阁里住上一段时间,以丰大师的水平,说不定真能把转调箜篌弄出来。
但这种想法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
大宋不比现代,自己也不是从前那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单身女子,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住到倾音阁来。
那么就只有画图一条路。
可大宋的人她一个都不认识,那种既可靠又会画图样的人就更不认识了。
所以请人这条路也行不通,只能自己动手。
“好吧,请丰大师稍微等我几日,我把图样画好之后亲自送到这里来。”
手艺人的心思其实都不复杂,丰大师被她说得手都开始痒了。
他急忙道:“那你要快一点啊,尽早把图样弄来,我便可以尽早开工。
我尽早开工,你也能早点拿到箜篌不是?”
阮棉棉被他逗笑了,朗声道:“您放心,顶多两日后我就把图样送过来。”
同丰大师谈妥之后,阮棉棉带着两个小姑娘离开了倾音阁。
左未晞和芸香等人走后,母女二人和红儿也上了自家的马车。
凤凰儿揪了揪红儿的小辫子:“方才在左姑娘的车上见到小猫了?好不好看?”
除了箜篌,古筝无疑是阮棉棉最熟悉的乐器。
不仅熟悉,她对它还怀着深深的感激之情。
就是因为这种在现代远比箜篌更加普及的乐器,上一世的她才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伸出食指轻轻勾了一下其中一根弦,她偏过头笑道:“为何独独看中了这一架?”
司徒兰馥从前并没有弹过筝,所以凤凰儿对这种乐器是非常陌生的,所以也谈不上喜不喜欢。
她抬眼看着阮棉棉:“我觉得它的木纹和凤灵一样漂亮。”
阮棉棉心里微微一紧,这孩子太长情,心思也太过细腻了。
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万一将来……那可是要吃大亏的!
她努力把这些晦涩的情绪挥散,对那大管事道:“待会儿麻烦你派人把这架筝和方才的琵琶一起送到成国公府,就说是三夫人买下的。”
“好的,夫人。”大管事的声音没有因为“成国公府三夫人”这几个字有任何的波动。
凤凰儿之前一直没有太在意这名大管事,此时却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成国公府三夫人被封为一品襄国夫人的事情已经是妇孺皆知,她不相信这名男子会没有耳闻。
倒不是说他知晓了棉棉姐的身份后就应该是衣香坊的大掌柜那样的表现。
但这未免也太过平静了!
只有一种解释,他背后的主子身份一定不低,至少不会低于棉棉姐。
身份不低,品味不俗,对乐音又极度痴迷,这样的人即便在京城里也绝不会多。
真要调查的话也未必查不出来。
阮棉棉没有想那么复杂,倾音阁的琵琶和筝的制作工艺以及音色都让她非常满意,对新箜篌的成功制作又增加了几分信心。
她也不想去看那几架成品箜篌了,只对那大管事道:“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大师。”
大管事显然没想到她行事竟这般干净利索。
连成品都不去看一看,价格也不问一问,就决心订制了?!
女人们身上那些琐碎爱计较的毛病,在这位襄国夫人身上竟是半点都寻不到踪迹。
他的态度比之前稍微变了变,躬身道:“夫人请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