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银本非俗物,只要不做那种钻进钱眼儿里就拔不出来的人就行。
再说司徒曜,离开春茂堂后他那张俊脸瞬间变得阴沉沉。
以他的身份,这个时辰自是不便去寻莫老姨娘,但去找自家的“好二哥”叙叙旧却是理所应当。
好歹他们二人在兄弟中间年龄最为接近,打小儿几乎是一起长大的,多年不见面总是有好多账要结清楚的。
司徒明以为这世上只有他一个聪明人?
以为某些情绪他掩藏在内心深处自己就看不出来?
自从阮氏嫁入国公府,司徒明的眼神就一直偷偷围着她打转。
只不过他并没有做出任何逾矩的事情,自己也不好同他计较罢了。
就算阮氏并非自己喜欢的那种类型的女子,但她既然已经是自己的妻子,就绝对不允许任何人觊觎。
尤其是司徒明!
他加快脚步朝二房居住的院落走去。
司徒明是司徒家的男人,自然也不是什么专一的好丈夫,他身边的侍妾和通房的数量是四兄弟中最多的。
换句话说谁也不清楚他晚间会歇在哪个女人的屋里。
但这么点小事自是难不住司徒曜,他很快就从一名下人口中打听到了司徒明今晚的动向。
桂姨娘屋里。
司徒曜挑了挑眉。
司徒明那厮到也是个长情的人。
桂姨娘和他身边的苏白云娑一样,也是自小就在少爷们身边伺候的丫鬟,
长大之后也一样成为了他们几兄弟的通房。
桂姨娘的年纪比苏白云娑还大了一两岁,今年大约三十四五了。
姿色也一般,比苏白云娑差远了。
司徒明身边那么多的年轻水灵的小妾,居然还能想得起来桂姨娘?
不过这样也好,换个新人他还找不到方向呢!
司徒曜迈开长腿,一路朝桂姨娘的小院走去。
司徒明和司徒曜不一样,他常年同生意人混在一起,几乎每日都有应酬,哪里会在意什么养生之道。
每日晚间倒也回府安歇,但一般睡得都很晚。
今晚也不例外,虽然去了桂姨娘屋里,这个时辰却还没有歇息。
唐嬷嬷和秋意的想法同卢氏不谋而合。
她倒不在乎儿子是不是变得“俗气”,就怕儿子这几年在外为官学坏了。
大宋各级官员的俸禄具体是多少卢氏不清楚,但心里大概也有个数。
像曜儿这样的外州通判,一年的俸禄也就是一百多两银子。
可手里这张银票。
五万两!
着实不是个小数目。
不吃不喝二十年也只能勉强凑够一半。
以卢氏的出身,五万银子自是不至于吓到她。
让她受惊的是曜儿方才的话。
——银子是他自己挣的。
不是她小心眼,曜儿虽然孝顺,但也绝不会把所有的家底掏空了来孝敬她。
这五万银子不过是曜儿这些年所挣的钱当中的一小部分。
她把银票对折起来,凝视着司徒曜的眼睛:“曜儿,你老实对娘说,是不是拿了……”
司徒曜忙道:“儿子是什么人娘应该清楚,这钱真是儿子挣的,每一文都清清白白,娘只管放心收下。”
卢氏眼窝有些酸酸的,这傻孩子八成是去卖字画了。
除了这个,她实在想不出他还能有什么挣钱的营生。
她的嘴唇抿得紧紧的。
如果自己还是从前大燕平西侯府的嫡女,所有糟心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而导致她落到如今这般田地的那些人……
燕国先皇端康帝,十几年前便已经驾崩。
大宋济安王,当今圣上的小叔叔,也是她的姐夫,同样故去了好些年。
还有就是她的长姐,如今的济安王太妃赵卢氏。
其实细细想来,端康帝和先济安王也只能算是帮凶。
真正的罪魁祸首其实是她的长姐。
如果当年她不要被济安王吸引,平西侯府就不会被牵连,端康帝也就不会一怒之下灭掉她们整个家族。
可她明知长姐是罪魁,这些年却一直不忍心去恨她。
毕竟整个卢家只剩下了她们姐妹二人,不能再起内讧了。
卢氏把银票认真地对折在一起,欣慰地看着司徒曜:“这是娘收到的最好的礼物,谢谢曜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