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司徒恽的书房里出来之后,他本想回住处收拾一下再来三房见妻子的,但转念一想又罢了。
那一日的教训实在太过深刻,万一穿得少又冻病了,那才是公事私事一并耽误了。
况且他如今头上还缠着层层叠叠的白布,就算天下第一巧手来了也不可能让他的容貌复原。
不如借着这个好机会来见阮氏,说不定还能让她稍微高兴一点。
她一高兴,好些事情不就好商量了么!
听见阮棉棉那熟悉而明亮的嗓音,司徒三爷的小心脏加快突突了两下。
他伸手整理了一下衣裳,抬腿走进了正房。
阮棉棉之前是在凤凰儿督促下认真学过古代礼仪的。
她很清楚像自己这样的“已婚妇人”,在丈夫进房之后应该做什么。
行礼问安嘘寒问暖,哪怕是在下人们面前装一装也好。
可她就是懒得动,不想动。
和风骚弱渣男凑成一对她已经够糟心的了,凭什么还要委屈自己去伺候他?
阮棉棉抬眼瞥了司徒曜一眼。
“咳咳……”
她直接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这不省心的渣男!
大过节的他就不能消停一点?
一共和自己见了两回,真是一回比一回狼狈。
就算你老人家颜值高,也不带这么糟蹋的!
本来头上缠着白布就够毁容的了,偏脸颊上又多了一片红。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就是方才被人大耳刮子扇的!
这府里敢扇又舍得扇他的人,除了成国公司徒恽还有谁?
在汾州生活的这几个月,可以说是阮棉棉两辈子加起来过得最幸福惬意的一段日子。
不仅有人关心有人疼,也没有什么糟心事来烦她。
如果非要说还有什么不满足的,那便只有对辣菜的思念了。
几个月前红儿小丫头说过,她娘是潭州人,辣米油做得最地道。
当时她颇有些不以为然。
毕竟比起辣椒,辣米油无论是颜色还是口味都差得太远。
后来她才知道,人家红儿真没有吹牛说大话,刘大家的做的辣米油,的确是非常地道。
汾州阮大将军府也有一位会用食茱萸做菜的厨子,可他做出来的辣菜中夹杂着一股浓浓的苦味。
放在菜肴里非但起不到提味的作用,反而把原有的美味全都破坏了,几乎让人难以下咽。
之后她也去酒楼里刻意找寻过几次,却愣是没能找到及得上红儿她娘手艺的辣米油。
而且上一世她就有个习惯,每个月姨妈一走,她就要好好去吃一顿辣菜,算是安抚一下自己的嘴巴和胃。
两个原因相叠加,导致她都快馋死了。
昨天的晚饭她就吩咐刘大家的做了一桌子辣菜解馋,今天的早饭却依旧想吃辣。
刘大家的无奈,只好在馉饳儿和面条里都放了足足的辣米油,亲自送到正房这边给她当早饭。
阮棉棉满意了,尝了一口馉饳儿后对刘大家的赞道:“你的手艺越发好了,我尝着这味道也不比东街茶坊的差。”
段云春媳妇在一旁笑道:“奴婢觉得这都是辣米油的功劳,否则二姑奶奶哪儿就能吃得这么香了。”
刘大家的忙道:“段家姐姐说得是,奴婢的手艺哪儿能和东街茶坊的师傅们相比,也就是这辣米油正好合了三夫人口味罢了。”
其实她是觉得三夫人的口味未免太重了。
就算是在她的故乡,也很少有人像三夫人这样,每顿饭,甚至每道菜都要放辣米油的。
阮棉棉用勺子又舀了一个馉饳儿吹了吹,笑道:“你这手艺是家传的吧?”
“也算不上是家传,潭州那边家家户户都做辣米油,差不多都是这个味儿。”
“想来是有什么独特的做法了,我在汾州尝过好几次别人做的,味道都是辣中带苦,比你做的差远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食茱萸本身味道就是又辣又苦。
像奴婢老家那边,都是每年八月的时候采集,捣滤取汁,再加入生石灰搅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