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柔声劝道:“小晞,你的性格太倔了,这样子将来会吃亏的,还是依我的意思……”
左未晞嗤笑道:“周小侯爷,你操心太过了。
曾经我以为伯母很快就会成为我的母亲。
可惜造化弄人,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我有自己的娘,不需要再多一个义母。
你走吧,从今往后不要再来了。”
说罢她把头转向一边,直接给了周夙一个后脑勺。
见她这般决绝,周夙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他握了握拳,温声道:“那我先走了。”
周夙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左未晞却早已经泪流满面。
她知道自己不该哭的。
不就是一个婚约么,有什么好伤心的?
难道还能同父母亲的离去相提并论?
可谁能告诉她,要怎么才能做到完全不在乎。
她拾起袖子用力擦着眼泪。
然而,直到袖子全都湿透了,她的眼泪依旧没有办法止住。
“姑娘——”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了芸香的声音。
左未晞哽咽道:“去给我拧个帕子。”
芸香非常担心她,却又不敢多问,忙应道:“是。”
不一会儿她就拧了一个热帕子递给左未晞:“姑娘,您还是先换身衣裳,小心着凉了。”
“嗯。”左未晞用热帕子擦了擦连,随意应了一声。
芸香结果帕子扔进水盆里,伸手把她搀了起来。
主仆二人来到内室,芸香松开手走到了大衣橱前。
见她想要取艳色衣裳,左未晞忙道:“给我取一身素净一些的,我待会儿要去小佛堂给爹娘上香。”
“是。”芸香收回手,另取了一身月白色的衣裳。
替左未晞整理好衣裳和发髻后,芸香小声道:“姑娘,您还没用晚饭呢,要不奴婢去给您……”
“不了,我吃不下。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去小佛堂。”
芸香不敢执拗,应了一声退出了内室。
周夙一直都以为自己是了解左未晞的。
儿时的天真可爱,父母双亡后的悲痛欲绝,前者让人喜爱,后者让人心疼。
再往后,她长成了一名端庄稳重而又倔强的少女。
或许是常年不在京城的缘故,她从女童长成为少女,于他而言就像是一夜之间发生的事情。
太快,快得让他猝不及防。
但不管是哪个阶段,不管遭遇了什么,每当面对他的时候,左未晞那双清澈的眸子总会散发出一种特别的光芒。
那是一种温暖的,全心信任对方的光芒。
充分证明了他是她心目中最独特的存在。
然而,温暖之余却又让他感觉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
每次见到这样的目光,他立刻就会想起自己身上背负的双份责任。
周家的,左家的,简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可方才两人一照面,那熟悉的温暖竟消失了!
正待仔细看一看,左未晞却早已经垂下了眼帘,再不肯看他一眼。
还有她嘴里询问的话,虽然依旧称呼他为“阿夙”,态度和从前相比却是冰火两重天。
周夙心里一紧,之前准备好的说辞险些说不出口。
见他迟迟不说话,左未晞不得已只好把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周夙定了定神,万分艰难地挤出一句话:“小晞,我不能同你定亲了。”
左未晞一惊,抬起头凝视着他的眼睛:“你说什么?”
周夙尴尬极了,换了个说法道:“小晞,咱们的婚约废止了吧。”
废止婚约?
左未晞藏在宽大袖子下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
早先箜妹妹对她说的话瞬间出现在她脑海中。
——左姐姐趁着你还没有同他正式定亲,咱们干脆别嫁了。
当时她还觉得为了两名通房的事情就闹到毁婚约的地步似乎有些过分了。
毕竟那是周家,是她早已视为亲人的周伯母和阿夙。
可如今……
无理的一方非但没有悔意,甚至还寻上们来提出毁婚约。
这是觉得自己太好欺负了么?
她轻声道:“我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