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儿见他不动作,又道:“你怎么不吃呢?”
赵重熙把食盒放回她面前:“我不饿,还是姑娘吃吧。”
凤凰儿把馒头放回盘子里,凝着他的眼睛道:“阿福,我不知道你为何会这般厌恶馒头,但有些话我想同你说一说。”
“姑娘请讲。”
“人一生要面对的困难非常多,有些人选择逃避,有些人选择面对。
选择逃避的人,或许不会再继续痛苦,但他永远也不可能品尝到成功的喜悦。
选择面对的人,就意味着他还会不断地经历痛苦,甚至历经磨难之后也未必会成功。
可他总是有希望的,不是么?
一个小小的馒头,不吃也就罢了,反正还可以选择米饭、胡饼、面条等等同样可以填饱肚子的东西。
但其他事儿,尤其是可以左右人的前途命运的大事儿,是没有其他东西可以取代的。”
“姑娘……”赵重熙大为动容。
凤凰儿又道:“你是我的小护卫不假,但我更愿意你把我当作朋友。
所以,你可以叫我司徒箜,就像那一日我把你踢进河里时那样。”
“司……”剩下的两个字赵重熙还是没能叫出口。
因为他的心里堵得更难受了。
阮大将军那一日定然是把婚约告知了司徒箜。
可她究竟不是已经察觉出他的身份,在这一瞬间似乎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就算他们今生缘分依旧不够,依旧做不成夫妻,但能交到这样一位朋友,这一生也算值了。
他伸手拿过一个馒头,用力咬了一口。
凤凰儿:“……”
是她方才话太多了么?
她的本意是想告诉阿福,不要因为个人的喜好厌憎就轻易放弃某些重要的机会。
这和吃馒头有什么关系?
人最不应该做的事情就是勉强自己吃不愿意吃的东西。
一辈子不吃馒头,人生也可以非常美好的!
然而,身旁的少年虽然脸色有些铁青,却已经把嘴里的馒头强行咽了下去。
“其实馒头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可怕,谢谢你,司徒箜。”
凤凰儿和赵重熙上了马车后,阿宾一抖马缰跟上了使团车队。
因着周围全是楚王府的护卫,他没有任何顾忌地偏过头朝车厢里唤了一声:“司徒六姑娘。”
凤凰儿往前凑了凑,应道:“何事?”
阿宾道:“我们世子爷说了,请姑娘暂时委屈一下,明日抵达许州便一切都好了。”
凤凰儿笑道:“离亭世子太过客气了,我这边一切都好,并未觉得委屈。”
阿宾又道:“姑娘先休息一下,待会儿小的让人给您二位送些吃食过来,如果您觉得渴了,车里有水囊。”
“有劳你了。”凤凰儿坐回了之前的位置上。
她解下包袱往车厢角落一扔,抱着双膝倚在了车窗边。
赵重熙拿起水囊递给她:“喝点水润润嗓子。”
凤凰儿摇摇头:“我不渴,你喝吧。”
赵重熙把水囊放回原处,轻声道:“我听阿宾话里的意思,今日的午饭恐怕要在车上用了。”
凤凰儿道:“从这里到许州,如果按车队正常的速度,大约需要两日。
慕容离亭让阿宾同我们说明日抵达,想来定是要加快行进速度,打尖儿自然是能免就免了。”
“此去燕京路途遥远,姑娘需要养足精神,还是休息一会儿吧。”
“嗯。”凤凰儿应了一声,轻轻合上了眼睛。
因为脸上抹了麦色,她的脸看起来比平日像是又小了一圈。
加之她蜷缩着身子,整个人看起来越发单薄瘦弱楚楚可怜。
赵重熙暗叹了一声,从包袱中取出一件外裳披在了她身上。
凤凰儿纤长的睫毛微微抖了一下,却并未睁开眼睛。
“阿福,你从前都去过些什么地方?”她突然开口询问。
赵重熙倚在另一道车窗边,轻笑道:“在这一点上我比不过阿奈。”
凤凰儿嘴角弯了弯。
阿福越发会说话了。
阿奈自小便四处闯荡,几乎游遍了整个大宋,甚至连大燕都去过。
别说阿福只是一名十六岁的少年,即便是那些年过古稀的老人也很难与之相比。
他拿阿奈做例子,分明就是在堵自己的嘴。
可他似乎忘了欲盖弥彰这个词。
越是想要掩饰便越是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