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晏亭初狼狈逃离,彭州牧嘴上溢了丝笑。回头对彭璇道:“方才父亲可吓着你了?”
彭璇哪里敢点头,瞪着一双慌兮兮的眼使劲儿摇头:“没……没有。”
“哈哈哈……阿璇,你欢喜彭秋俪那对绿雀儿已经许久了吧?今日就去问你母亲支些银钱,派人再去买一对玩吧。”
“……真,真的?”彭璇受宠若惊,甚至还有那么些稀里糊涂。
倒是身旁的彭欢看明白了,父亲这是在借刀杀人呢!
晏亭初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出彭府,也不要人送,便一头扎入了烈日底下。他恍如失了魂魄,垂手勾着那一摞点心,自跑出彭府之后,便渐渐放慢了速度。仿佛脚下有千斤重,万担沉……他的每一步,都痛苦,都挣扎,都不甘。
天徐徐地黑了下来,原以为是入夜,却不想是迎头的大雨打落。随之天际白光如刀,刀刀破开云层直斩大地。
他听着风声、雨声,还有那震耳欲聋的雷声,在雨中慢慢慢慢地拖动步子。
抬眼处,各宅闭户,路人纷纷跑着寻地方躲雨。偏他还是傻傻地走着,仿佛有走不完的路。
天更黑了,他的步子不知为何也停了,只望着街边一处亮着灯的茶楼暗自发呆。茶楼的幌子遭雨淋湿,但仍在风中招展。
他忽然就忆起有一回自己问茶楼的掌柜买碧凝茶的光景。掌柜的嫌他给的钱不够,一口也不肯卖。碧凝茶极贵,这其中又以周记的最为正宗。彼时晏家拿来寻常喝的东西,如今却是买都买不起。
幸得,遇见了一位好心人,买下整整五两给他。却也只是托人转交给他,他连恩人是何样貌,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想到此,晏亭初的胸口终于有了热度。
这天下冷漠之人有之,然善良之人亦有之。他只坚持自己的,又干旁的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