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泽修望着泪眼婆娑的吴寰,眼神微眯,模糊地记起她所描述的情景。
两年前偶经南苑,只见一众趾高气昂的秀女谩骂着一个衣着朴素的秀女偷了她们上好的珠花,还不知从何处寻来的污水将其全身淋透。那时年轻气盛,自然看不过眼,便打发了贺钊用几张银票轰散了闹事的秀女们。至于当时同她所说的话,倒真是无从忆起了……
如今这般光景,却也不是不可怜。阮瑾熙望着略微出神的寂泽修,只能咳咳清嗓声道,“陛下,如今您看该如何处置?”
寂泽修良久声道,“将她报丧,然后遣送原府吧。”
贤玥骤然一笑,却一语不发。
“不,陛下!我不要回去,我一点也不想回去,我只求能继续留在寒寂城中,就算做一个最最末等的粗使宫女我也想留在您的身边。我很会干活的,从小家中的大娘和姐姐们我都能侍候的极好……”
虽然在座几位多少都料到了些吴寰的心思,倒不想此番她竟表达的如此直白。阮瑾熙有些始料未及地望向贤玥,而贤玥却犹是一副意料之中的沉静神色。
纾云冷哼一声道,“吴寰,你倒是大胆!”
“是,我大胆,可我又做错了什么?我也不想入宫来侍奉那同我爹爹一般年纪的先帝,可我又能有什么办法?我不像你也不像俪贤妃,能有权势壮大的家族倚靠,我从小到大有的便只有我自己。”
吴寰边说边朝寂泽修的腿边缓缓爬去,“陛下,求您可怜可怜我救救我吧,在这漫无天日的寿康宫里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见此情境,纾云顿时递出了个不耐的眼色,候在一旁的隽茹和丽萍便即刻上前将吴寰给拦了下来。
“错便错在你的痴心妄想!你怎不为你的父母族人想一想?”这么一夜折腾下阮瑾熙来似乎有些累了,边揉着额角边向吴寰叹道,“安身立命换得全家安平,你为人儿女又为何自私得连这点也做不到?”
吴寰闻言一时无语,纾云却不紧不慢地转头向寂泽修进言道,“既然丽安贵太嫔不愿领旨出宫,那便赐白绫一条吧。臣妾以为此等秽乱宫闱的人是万万留不得了,陛下您说呢?”
一时间殿内顿时只剩吴寰的凄凄哀嚎,所有人都屏息望着寂泽修,想看这位年轻帝皇最后对此出闹剧究竟如何决断。
不想寂泽修却忽然侧目,定定地望向从头至尾完全置身事外的纳兰贤玥,“俪贤妃如何作想?”
贤玥倒也没表现出多少惊讶,亦未回首与寂泽修对视,而是穿过吴寰望向了目光一直朝她探寻的慕容蝶盼望去,“丽安贵太嫔虽犯了忌,但到底是公主的生母,虽然任性行事,赐死稍过了些。依臣妾看不如送到感业寺落发出家吧,日日诵经,也当是为先帝和毓愿积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