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和琳一怔,不想平日里静默寡言的贤玥今日之言语竟如此直接。
而自己若说毫不知情,那自然是假的。
当初应下路翼成的提议给崔纾云操办生辰宴时,她便早看出了几分端倪。虽然众所周知寂泽修对这位容瑛夫人没有什么感情,给她却也甚是愿意顺水推舟,给她那犹在塞外征战的好弟弟送去一顶绿帽子。
“我曾多次听纾云提起这位路大人对她情深似海,说愿为她放弃一切远走天涯。”眼见寂和琳眼底掠过一丝怒意,贤玥犹是不紧不慢地道,“只怕是有人贼喊捉贼,想要蒙了他人的心!”
寂和琳侧过身去,眉心在悄然间微微蹙起。
路翼成这些年来一直办事得力,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因为他计谋多端且又行事大胆,为达成目标更是可以不择手段。她从不质疑他对自己的忠诚,可世上却是情这一事最为误人心智。且细细想来,确是事出蹊跷,崔纾云甚是贴心的侍女又为何会在出事后第一时间将此事告知于本因在宫外值守的他?
此时此刻,寂和琳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心内有一些微微动摇。可虽是如此,她也全然信不过眼前这个心思深不可测的女人。
“纳兰贤玥,你最好别对孤耍什么花招……”
“花招?”贤玥优美的下颚微扬,镇静地直视于寂和琳的目光,只是她那一双冷静的眸子里似是殆尽了所有对生活的向往,“大公主真是太高看嫔妾了!若嫔妾有您想的这个能耐,怕是自己便早都也不在这里了。”
寂和琳眉梢一挑,倒不想她竟然会对自己说的如此直白而大胆。
说来也是,就算是平日里关系再好的姐妹,也毋须在这般水深火热的关头将大好出路让给别人。再说这寒寂城如今内外信息封锁,四处城门又是由着重兵日夜严苛坚守,宫墙内的人若想滴水不漏地穿过重重关卡溜之大吉,确实是难于上青天。且单凭崔纾云的智谋,是端然计划不出这番天衣无缝的计谋的。想至此处寂和琳忽然心生出一丝不安,她倒不是怕崔纾云的消失会掀起什么血雨腥风。她只是担心这问题,难道真如纳兰贤玥所说一般真出在了自己人的身上?
室内烛火甚微,虽未抬首直视,贤玥亦能感觉到这一瞬寂和琳的身形有些僵硬。
只要一点点,只要有一点点就好。这位养尊处优而生的护国长公主素来生性多疑,而今内忧外患,她的精神更是不会有半分松懈。只要在如此关头令她对路翼成产生了一点点怀疑,这份猜忌都会在她的心内无限放大、难能彻底消弭。
如此稍转视线,但愿能为纾云再多争取一些时间。思虑至此,贤玥才微微放下心来,继而神色阴郁垂首幽幽道,“方才若嫔妾言行有亏,还望大公主海涵。”
“哦?难得俪贤妃有这般自知之明……”寂和琳甩袖回身,举止间神采光华斐然,她随即唇畔微扬道,“不过你到底是和这宫内其他妃嫔不同的,又何须惶惶不安?若真到了那一日,孤也会看在纳兰世家的份上予你太妃之位、保你一世殊荣!”
贤玥瞬间下意识地抚住了自己隐于水中的小腹,“若真到了那一日,您会将薛常在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