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必清只剩下钱。
而她连钱都没有。
她也想多赚点钱,和沈必清一样。假装自己在陪着她。
进组之前,钱雨蒙开车去了沈必清公司附近。她慢慢地开着车,围着沈必清的公司转了一圈又一圈。
终于在华灯初上的时候,一个穿着黑色正装的女人走了出来,身边前呼后拥。女人的表情冷淡。钱雨蒙贪婪地用目光吞食她。
不管身边有多少人,只要没有那个人,她们都是孤独的。
其实钱雨蒙不讨厌楚贤。她讨厌叶晓霜。
看着叶晓霜,她就想起了当年的自己。那个和现在迥然不同、无知的自己。
无知无畏,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她嫉妒叶晓霜还能拥有。
发现叶晓霜肚子上的疤痕,她决定勒索叶晓霜。“神秘人”说的话谁知道是真是假,口说无凭,她想直接来点实在的。
做这些事,她会产生一种摧残别人的快感。
只不过,做了这些后,噩梦又找上了她。她隐瞒不报的抑郁症癔症,开始越发明显。
她怀疑叶晓霜想杀她。
带着渴望的心情,她拨通了沈必清的电话。
沈必清没有换号码。这么多年,这个号码是她深夜里默默背诵以此入眠的神药。
“喂?”
听到久违的声音,钱雨蒙好像一个干枯的容器,被迅速地注满了水,心脏重新变得鲜活。
“……是我。”
“我听出来了。你……有什么事吗?”沈必清的声音有些疲惫,还有些惊喜。
“你怎么了?”分开几年,默契依然还在,钱雨蒙一下子就听出了沈必清的不对劲儿。
“我……破产了。”沈必清说道。
两个人沉默了一阵。沈必清问道:“你是不是有事找我?”
钱雨蒙悲哀地想道,也许沈必清,早就忘了她呢?
“嗯……我在组里遇到一些麻烦,想找你帮忙。”
沈必清语调微微变化:“什么麻烦?我来……不行,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你说你在东北是吗?……你等着,我找林硕帮你。”
挂了电话,钱雨蒙已经被巨大的幸福冲击得有些晕眩。
她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
她有很多的问题想问。为什么破产了?她欠了多少钱?公司还能不能东山再起?
可她不敢问。
林硕是老实人,来了之后认真了解情况,发现一切都是钱雨蒙无理取闹,便劝了她几句,观察了几天才走了。
林硕一走,钱雨蒙和沈必清之间微弱的联系,又断了。
楚贤帮着叶晓霜说了她几句。钱雨蒙冷笑。她有时候会分不清现实和幻想。她幻想叶晓霜和楚贤是一对。叶晓霜害得楚贤背叛家庭,离婚,然后她们在一起了……
她想替她们喊停——注定痛苦、不被人接受的爱恋,不要开始了,可以吗?
所有演员都在木楼上就位之前,钱雨蒙看到了叶晓霜和楚贤一起上楼了。两个人挽着胳膊,看上去十分亲密。
钱雨蒙想起很多次,她和沈必清在家里情不自禁,而母亲,应该就是那时候看到听到的吧?
钱雨蒙神经质地绞着双手。
怎么办?
在她神经质地自言自语的时候,导演已经通知演员就位,叶晓霜也已经下楼了。而沈必清却毫无察觉,在这时候跑去了四楼。
她看着楚贤房间虚掩着的门,一步一步地走过去,蹑手蹑脚地……她听到了她们的喘息声,呻/吟声……她把食指放在嘴唇上,像演戏一样夸张地“嘘”了一下,然后悄悄走过去,把门插插上了。
好了……好了……
这样,就没人听到了……不该发生的爱情,就要悄悄的,才不会被人指责,诅咒,然后幻灭。
钱雨蒙为自己的聪明感到高兴。
她回了自己房间。突然,一阵巨大的爆破震得木楼瑟瑟发抖,钱雨蒙呆呆地听了一会儿,闻到了外面的烟味。
她没理会,以为镜头开始了。
又过了一会儿,房间变得滚烫,烟味熏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猛地开门往外跑。不是冲向楼下,而是往四楼冲。好不容易跑到楼梯口,她远远就看到叶晓霜扶着楚贤从房间里出来了。
她愣了一下,转身往楼下跑。
她们没事了,安全了。她还以为自己插住了门,会把她们锁在里面。
怎么就起火了呢?她一边想一边往下跑,多年未曾好好锻炼的腿脚突然不听使唤,她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雨蒙。”
钱雨蒙一睁眼,看到沈必清放大的笑脸。
“这是哪儿?”钱雨蒙眨了眨眼睛,看着沈必清。
沈必清一点都没变,还像几年前一样,表情冷淡,眼神却温柔。
“我们的家,”沈必清笑着说,“这么盯着我做什么?不认识了?”
“你爱我吗?”钱雨蒙扑进她怀里笑嘻嘻地问道。
“爱。”
钱雨蒙嘴角露出甜蜜的笑容。
那笑容被火光一点一点地吞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萧总x易安番外
作者有话要啰嗦:这章写了很久。我知道,可能会有小可爱觉得这个番外的基调过于苦涩了。
现实中真的存在给同性恋的孩子“治病”的父母。他们用的手段,甚至比文中还过分。
在预设的大纲中,钱雨蒙的形象要比这个“坏”上一些。但我写的时候做了调整。可能对每个角色的感情都很深了,不想把任何一个人写成十恶不赦。
觉得“原本可以不用这么苦”是吗?
有毛儿也想对现实中加害同性恋亲人、害人害己的人们说一句:何自苦如此!
本该可以有个好的结局的,最后却依然成了悲剧,这应该就是最大的人间悲剧了。
竟自苦至此!
感谢大家的支持!不好意思我又拖更了!你们打我吧!(跪在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