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怔了下。
姜盛仰起脸,目中满是悲愤:“可这些对他来说唾手可得!为什么?儿臣再也不是您心爱的儿子了吗?因为有了他,就不需要儿臣了吗?”
姜盛掩住脸,声音带了哽咽:“自从母后去世,儿臣就好像不是您的儿子了,您不再以我为傲,也不再亲自教我政事。父皇,如果您不想要儿臣这个儿子,为何不……”
最后那句话,姜盛忍住了。
过了很久,他听到皇帝的叹息声。
“朕对你很失望。”他听到皇帝一字一字地说。
姜盛一颗心凉透。
终于找到理由废太子了吧?不知道他要找什么理由恢复那小子的身份?呵,没有记入玉碟的私生子,说他是皇家血脉,朝臣们怎么肯?就算这样,父皇也要……
“你是要做皇帝的人,这样嫉妒一个臣子,哪有为君的气度?”
臣子?父皇来说什么?
姜盛木然抬起头,却见皇帝垂目看着他,虽然目光并不慈祥,但也不像他以为的那样带着厌恶。
父皇看着他的目光还是很冷淡,就像过去的这些年:“朕本可以不来的,把你做的事一笔笔记下来,等忍无可忍,再换个太子也一样。反正,朕不是只有你一个儿子。”
果然是这样吗?
但接下来,皇帝说的话,出乎他的意料:“可朕还是决定来一趟。朕的儿子虽然不少,可在你身上花费的心思最多,总不能不教而诛。”
他在说什么?
“你听好了,朕从来没有废你的念头,不要做多余的事。你是储君,跟臣子争什么气?这几年,朕没怎么管你,你也该上进点!好好跟几位相爷学一学怎么处理政务,培养些名望,将来不至于大权旁落。”
姜盛面上露出狐疑的神色来。
父皇这是在说什么?他、他……
皇帝看他这样,越发失望,但还是把最后那句话说了:“此事就算过了,朕不追究。但你要记住,这事朕给你记着,哪天你再脑抽了,就两错并罚!这是最后的机会,你好好把握!”
说完这句,皇帝便拂袖而去。
留下姜盛,愣了半晌,忽然跳了起来,欣喜若狂。
姜盛万万没想到,皇帝这么干脆下了圣旨。
偏偏玉阳又慌里慌张地来找他:“殿下,太子殿下!”
姜盛气得想抽他:“你怎么这样明目张胆跑来了?这是要害孤吗?”
玉阳急忙赔罪:“是,小道错了。可小道不能不着急啊!殿下,圣上已经下了旨,叫玄非继任了!”
姜盛冷冷道:“继任就继任,一个小小的观主,有什么了不起?”
他正烦着呢!这个玉阳,还咋咋呼呼的。
老实说,玄都观的观主之位,他根本没放在眼里。玉阳能当上最好,父皇面前多个人帮他说话。可玄非当上观主,对他来说也没什么损失。等他继位,难道玄非还会跟他对着干?
他害怕的是先前做的手脚!
叫玉阳指证杨殊是妖星,结果一点风浪也没起,就这么平息了。听说他们二人吵了那一架,皇帝将他们叫了去,却只召见了玄非,没见玉阳。
这说明什么?他对玉阳不信任!
既然不信任了,那会不会怀疑玉阳?如果让父皇知道,是他指使玉阳说那些话……
姜盛打了个冷战,心里又是害怕,又是愤恨。
就连妖星之说,都不能让他对那小子多一点怀疑吗?在他心里,那小子就那么值得信任?
“殿下!”玉阳目瞪口呆,“我可是为了您才会说那些话的!这可是无中生有,栽赃陷害!您就一点也不管了吗?”
姜盛刚想说话,外头忽然传来贴身侍卫刻意加大的喊声,打断了他们:“殿下,圣驾到!”
姜盛一惊,顾不得玉阳,急步走过去。
皇帝已经过来了,看到玉阳在此,扫了一眼,目光淡漠:“原来玉阳仙长和皇儿这样好,倒是朕疏忽了。”
姜盛听得心中一惊,忙上前见礼:“儿臣叩见父皇,您要有事喊一声就好,怎么亲自来了?”
皇帝坐下来,淡淡道:“朕怕丢人啊!不亲自来,难道叫别人知道你干的好事?”
这句话一点也不客气,姜盛听得心里一凉:“父皇!”
皇帝目光一冷,看向玉阳:“仙长还是先回去吧,叫我们父子俩好好说一会儿话。”
玉阳哪里敢说不?他本来以为自己完了,皇帝叫他走人,他反倒如蒙大赦:“小道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