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伤重,经不起累。”
侯良“哦”了一声,状似无意地说:“先前明姑娘怎么不在箭上下毒呢?那样的话,就能一次解决了。”
“这世上哪有那么厉害的毒啊!”多福道,“小白活着的时候倒是可以,可它就是个……总之没条件,小姐能做成这样已经不容易了。”
水烧开了,侯良倒到竹筒里,送到多福面前:“姑娘就着水吃点干粮吧,可别饿坏了。”
“好。”
两人的视线一触即分。
多福吃完就收拾着睡了。
她和衣卧在明微身边,一步不离。
天快黑了,风吹过原野,传来簌簌的声音。
夹杂在其中的脚步声听不真切。
侯良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起了,远远地缩在一旁,看着盛七一步步走近。
盛七轻蔑地瞟了他一眼,提起手里的刀,往明微身上刺去。
“叮——”悠长之声响起。
多福一跃而起,刚刚阻了他一下的匕首,毫不犹豫斩向盛七的手腕。
盛七一惊,还好他一直保持着他警惕,及时回转。
可惜的是,多福力量太大了,他手一麻,握不住的手中的刀。
幸好他及时回身一踢,将多福手里的匕首也踢掉了。
两人飞快地交起手来。
盛七招式精湛,胜了多福许多,可多福力大无穷,内力澎湃,一时间也没让他占到便宜。
两人对了一掌,都吃不住这劲,各自被震退。
盛七看着多福,十分惊疑:“你不是喝了那水?”
“听说过玄冥玉吗?”一个不属于多福的声音悠悠响起。
盛七转头一看,明微慢吞吞从干草堆里坐起来,脸色仍然苍白,神志却很清醒。
她含笑看着盛七:“七爷真是谨慎,哪怕我已经重伤,还是选择先下毒。哦,不对,这不是毒,而是你特制的药吧?可以使人无法运功。这种药,玄冥玉恰恰能解。”
侯良一边走,一边和人说话。
“好汉,您是中原人,怎么在胡地?”
后面没声音。
侯良继续道:“难道和我一样,来胡地混饭吃的?咱们都是中原人,也算老乡了,都说他乡遇故知……”
“闭嘴!”沙哑的声音,喝断了他的话。
侯良咽了咽口水,乖乖闭上了。过了一会儿,他又哭了起来:“算命的说我是天煞孤星,这辈子不得善终,还真是如此。想当初,我在家乡好好的,父母在堂,有妻有子,就等着考个功名光宗耀祖,哪知道莫名被牵扯进舞弊案中,被革了功名,永世不得科考。后来父母被人逼死,家里田地被人夺走,幼子爱妻相继病故……一身孤苦,只得操持贱业。好不容易挣下一点家当,又被对手所逼,只能带着仅有的财货到胡地来赌一把,希望能翻身,哪知道……”
他断断续续哭了一会儿,见后面没反应,小心翼翼地道:“好汉,实话与你说吧,那两个不是我的伙计,而是路上遇到的姑娘。生得可漂亮,但是带刺儿不好摘。既然遇到了好汉你,我想想还是你更配得上她们。她们会武功,不好对付,不如我帮你制住她们,好汉你就当放个屁,放了我?”
身后终于有动静了,这沙哑的声音问:“哦,你怎么帮我?”
侯良道:“倒也不难,她们的饮食是我打理的,我要是在其中下个药……到时候不就任你为所欲为了?”说着,嘿嘿笑了起来。
身后一片寂静,过了会儿,才听他道:“好,不过,你要先服下我的秘制毒药,不然我可不相信你。”
侯良面露纠结,最后咬咬牙:“行!不过好汉你可要说话算话!钱和女人我都不要,我只要这条命……啊!嗝!”
后面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把什么东西塞他嘴里,用力一拍,就给咽下去了。
侯良很慌,掐着喉咙想吐。
身后抵着他的刀收回去了,侯良吐了两口没吐出来,抬头看到了一张干枯憔悴的脸庞。
这人大概五十来岁,和草原上穷苦的牧民一样,穿一身破旧的老羊皮。头发花白,脸庞皱纹深深,只一双眼睛凶狠如恶狼。
“好、好汉!”侯良都结巴了。
五十来岁,保养又不好,看起来就是个老人。可这个老人却比他见过的最凶悍的强盗都要冷酷。
他会杀人,他真的会杀人!
侯良后背直冒冷汗。
这人便是盛七。
这个把月,他一直跟在苏图的身后。
他一个人,行事又小心,苏图竟没有发现。
盛七在等一个机会。
就像相中了猎物却没有实力捕获的狼,跟在猎人身后,等着他们两败俱伤,再冲出去将猎物一口咬断脖子。
现在,他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