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裘霁看着自己,目光比那夜色都还要深上几分,她干咳了咳,“早些睡吧,明儿还得早起呐,还有这毯子”
她本想让裘霁把毯子揭起来盖着,毕竟是晚上,很容易就着凉了。
裘霁却不等她说完,挨着吴世伟躺下,将后者蒙在头上的毯子一扯,扯了一半儿盖在自己身上。
吴世伟差点没吼出来,忍了忍,才隐忍道:”裘兄你拿我被子作甚?”
“你睡了我的铺,我盖你被子,也不为过。”裘霁淡淡的撂下话,便闭着眼睡了。
姚肆略犹豫倏尔,还是在裘霁旁边躺下,然后将自己的毯子盖在头上,只露出两只葡萄似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盯着一个地方发呆。
夜很静,连虫儿都睡过去了,除了火堆里木柴被燃烧的噼里啪啦的作响,就剩身侧几不可闻的呼吸声了。
姚肆觉得这感觉很奇妙,从离开小头村,她这一路也是经历了不少事儿,可唯独有一件事,身边的这几个人,始终都没变,始终都在。
她还不到及笄年龄,日后的日子也长着,日后的路肯定也是不好走的,可若是身边一直有这些人在,她也是倍觉欣慰。
若是若是能一直这样,该多好。
半夜里,裘霁醒来,往身旁看了看,无奈的笑了笑,然后伸手将姚肆蒙在头上的毯子往下拉了拉,露出一颗小脑袋。
睡熟的姚肆看着像个婴儿般乖巧,没有了平日的较真儿和好强,看着格外惹人怜爱。
他看着那张美好而安详的面容,觉得自己的心从未像这一刻这般安宁过。
哪怕只是这片刻的安宁,我也要守住你。哪怕日后的路途艰难,我定也要护你周全。
他轻轻的,在心里许诺,笑看着姚肆,微微闭上眼睛。
这一夜过的尤其漫长,虽只是数个时辰,可一番经历下来,大家又渴又累,好容易歇下来,总算能吃喝睡了,一个个放松的躺在地上,看着夜空忽明忽暗的星星,倒也是惬意得很。
裘霁将烤好的野兔撕下来一条腿,又撕成小片儿,完了放在洗净的叶子上递给姚肆。
姚肆眼神往两边瞄了瞄,见大家没有看她,这才接过,笑着道了句谢。
吴世伟也撕了一条兔腿,却被烫得差点丢了出去,左右手轮换着放在叶子上包着,吹了几口凉气才开始吃。
“这兔子倒是肥美,只可惜差了些味儿,若是让归云阁来做,定是一道极品好兔。”
姚肆自小穷苦,自然是不挑的,笑道:“下次沐假,我定先与你在归云阁定个座儿。”
吴世伟眼神儿瞄了裘霁一眼:“去归云阁多生分,下次定是要带礼去你们家拜访的,昨日不曾带些礼,我这心里着实过意不去。”
姚肆不知他这话有何深意,但她知道,吴世伟是无利不起早的,她更知道,吴世伟是站在楮孟那头的。
楮孟姚肆猛地甩了甩头,她不想去深思,因为那里面盘根错节的太复杂了,她想想都觉得一阵背凉,那里,不是她能触碰的,她不过是个小小的阳山书院生徒。
裘霁向来话不多,他见姚肆吃的差不多了,又将水袋递过去。
姚肆喝了一口,赞道:“这山中泉水,果然是甘甜无比的。”
“幸而我们早早占了这片水域,距离此处的另一条水瀑,地势却及不上这里。”裘霁道。
他的声音本就低沉,说出的话更让人觉得十分安稳,水瀑砸在石头上的水声清脆,与这低沉的话语交相辉映,在夜色里显得格外醉人。
意识到自己竟被声音迷了心智,姚肆窘的忙在脑海里念了一遍国语,拿起小树枝在地上无意识的画着。
“按规定,我们要拿到锦旗才算胜,只有三日时间,明日一早就得出发。”她轻声道。
吴世伟砸吧着嘴嗯了一声:“不过肯定没那么顺利,今夜你们是没瞧清曹剑那脸色,黑的跟锅底似的,我敢打赌,他此时铁定在商量明日如何对付我们。”
裘霁沉吟片刻,“虽然他们没有粮草,可这山中亦有不少野味野果,他们倒也不至于全无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