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毕竟是自己的同学,而且还是一个非常骄傲的女孩。
可以想见,她一定是遇到了非常棘手,需要帮助的事情。
两个背影很快消失在学校大门口。
脸色苍白的戴志诚站在教学楼三楼阳台上,像雕塑一样沉默着。
柳怡霜今天的态度有些不对劲。他早早躲在了楼梯侧面的杂物储藏室里,听到了两个人之间的对话。
他的身体一直在颤抖。
她……竟然请他吃饭,而且还是在她的家里。
这到底是为什么?
高高举起右拳,带着无法用语言表述的巨大愤怒狠砸在水泥平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短暂的麻木过后,疼痛沿着撞击点贯穿了整条胳膊,刺激着戴志诚脑子里产生了压抑不住的愤怒,以及屈辱。
柳怡霜到底想干什么?
难道她真的看上了谢浩然?
这未免太可笑了,就像把一头大象塞进冰箱里那么滑稽。柳家可不是一般的家庭,家族里很多成员在省里和市府都有任职。不夸张地说,柳怡霜相当于一位公主。
反观谢浩然,他有什么?
戴志诚无法理解,这一切超出了他对这个世界以及规则的正常认知。
……
柳怡霜的家没有想象中那么豪华,但是很大。占地面积近两百平米的跃层,周围环境优雅,绿树成荫。
高中放学时间很晚,走进柳怡霜家里的时候,餐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一个看似保姆的中年女人正在客厅与厨房之间忙碌着。
大厅沙发上坐着三个人。
柳怡霜把换过拖鞋的谢浩然带过来,分别介绍。
正中,身材高大,脸上一直带着微笑,态度和蔼的中年人名叫柳正扬,是柳怡霜的父亲。
左边,是柳怡霜的母亲席慧琴。微胖,皮肤很白,面目有些威严。介绍到的时候,她放下手里的报纸,望向谢浩然的目光充满了审视意味。
右边坐着柳怡霜的姑姑柳蓉。相貌外表比柳正扬年轻得多,两人显然是兄妹关系。
谢浩然觉得奇怪,隐隐觉得这顿饭好像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简单。
他狐疑地看了柳怡霜一眼,不明白她所谓“帮忙”,指的究竟是什么?
看看餐桌上饭菜已经摆好,柳正扬从沙发上站起,带着公式化的热情与微笑对谢浩然说:“来,来,来,先吃饭吧!”
席慧琴似乎根本就没有“笑”的概念。也不知道她那张刻板冷漠的脸究竟是用什么材料做成,没有丝毫亲近感。
柳蓉脸上倒是露出几分好奇,目光一直在谢浩然身上打转。
戚薇发来的微信谈话记录很完整。只要稍加分析,不难看出是戴志诚在其中故意引导话题走向。
谢浩然没去找他的麻烦。
同样的事情做多了,毫无意义。
看过父亲留下的遗书,人生目标已经改变。如果可能的话,谢浩然一分钟也不愿意呆在昭明。他血管里流淌着来自父亲的冲动因子。既然当年父亲为了母亲离开那个家,我为什么不能带着他们的遗憾和未完愿望,回去找到制造悲剧的那些人,好好算一算这笔账?
冷静总是伴随着冲动,只是连谢浩然不知道自己还能保持多久的理智头脑。
他必须服从父亲的遗愿:一定要考上燕京大学。
无论这样做是对自己的修炼是否有帮助。
我毕竟是一个儿子。
至于对戴志诚的态度……昨天晚上,谢浩然以戴志诚为测算者,卜了一卦。
卦象显示:此人对我有利。
很奇怪的卦象,从道理上根本说不通。
谢浩然很清楚,自己与戴志诚绝对不可能成为朋友。这种事情也不会随着时间而改变。的确,有些人可以因为机缘巧合从敌人变成朋友,但这样的可能性对戴志诚来说等同于零。
看着桌面上洒落的铜钱,谢浩然觉得哭笑不得。
他对我有利?
这家伙不在背后咬牙切齿诅咒我,变着法子坑陷我就是好的了。
然而占卜的神圣性不容置疑,也不可能在同样条件下,进行相同内容的第二次占卜。这不同于数学,反复演算是证明正确的最佳方法。占卜有着“唯一”特征。无论好坏,既然卦象是这样显示,事情肯定会朝着那方面发展。
……
下午放学的时候,戴志诚收起书包,伸着懒腰,长长呼了口气。
有生以来,他第一次发现,在学校里上课的一天竟然是如此漫长。
回家是幸福的。尤其是从学校到家里的这段距离,戴志诚私下起了个专属于自己的名字————幸福大道。
柳怡霜今天收拾书包的速度有些慢。班上的同学几乎走光了,教室里已经没剩下几个人。这种情况以前从未遇到过,戴志诚觉得奇怪,就拿起书包,朝着柳怡霜走过去,微笑着说:“你今天动作真慢。”
柳怡霜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你先走吧,我还有事情。”
戴志诚想当然地问:“怎么,老师找你?”
柳怡霜抬起手,抚了抚耳畔的散发,笑道:“别瞎想了。我真有事情,你先走吧!”
戴志诚很固执:“没关系啊!我等你,咱们一起走。”
柳怡霜脸上的笑意微滞着,她另外找了个借口:“我可能要耽误很长时间,你还是先走吧,别等我了。”
微笑顿时变得有些尴尬,戴志诚也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词语来表达此刻的心情。喜欢一个人,就会主动去熟悉她的方方面面。他从很早的时候就开始追求柳怡霜,自然可以听出对方话里虽然没有直接说明,却清楚无误的拒绝。
“是不是遇到不会做的题?”戴志诚不是那种容易放弃的性格。他调笑着问。
柳怡霜眼睛里的笑意消失,残留在脸上的笑意变得淡薄。她把课本装进书包,慢条斯理收拾着文具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