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雷斯特看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孔,也想起自己强行撕裂梁欣丽上衣的时候,第一个冲进辅导室的那个年轻人。
“他想干什么?”
“他刚才干什么去了?”
这两个念头刚从大脑里闪现,弗雷斯特立刻看到一只迎面而来的拳头体积骤然变大,直至占据了自己的全部视线。
这一拳很猛!带着“呼呼”的风声。弗雷斯特清清楚楚听见自己鼻梁上传来“咔嚓”声。他惨叫着,双手来不及捂住中拳的面部,整个身体就朝着后面倒飞出去,先是撞上一个高高瘦瘦的围观男生,然后撞上尾随其后的武斌。三个人就像被木棍捅穿的糖葫芦,递次倒了下去,不约而同发出尖叫,还有惨嚎。
十一月份的天气已经颇冷。把皮外套留给梁欣丽后,谢浩然上身只穿着一件黑色长袖套头衫。衣服是紧身款式,强壮如钢铁的胸大肌从布料下面显出轮廓,一块块腹肌左右对称,肱二头肌在胳膊上方鼓出略呈圆形的线条,宽阔的肩膀与后背连接,仿佛一整块随着脚步移动的岩石。
大步走到摔倒在地的弗雷斯特面前,抬脚踩住他的左腿,弯腰抓住他的右脚足踝,带着凶狠无比的力量猛然拎起。弗雷斯特感觉自己的胯部快要撕裂了,他发出这辈子从未有过的惨叫声……他觉得这不是自己的错,痛哭流泪也很正常。因为实在太疼,那种钻心般的撕裂感远远超过鼻梁被打断带来的思维恐惧。原因很简单,对于男人来说,下面与上面不同,那里才是必须死命保住的核心。
他隐隐猜到眼前这个凶恶如魔神般的年轻人想干什么。
“不要!”
“法克,我要去医院。”
“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我是加拿大人!”
谢浩然低头注视着他,左手五指分开,仿佛钉子一样死死扣紧弗雷斯特的足踝,将这只脚朝着反方向缓慢拧转。他在恶意延缓动作,时间拖得越久,这家伙感受到的痛苦就越大,思维恐惧就越强烈。一刀把整条腿砍断,对伤者的震撼效果远远不如用锯子花上半小时来来回回一点点撕裂管用。先是皮肤,然后肌肉,最后骨头……这会让他明白什么叫做“恐惧”,也能真正知道什么叫做“后悔”。
吴德权跌跌撞撞从辅导室里跑出来,他从武斌和另外一名摔倒的学生面前跨过去,仿佛那里没有人,眼睛也没有看见两个人的身体。吴德权弯下腰,想要抓住弗雷斯特的肩膀把他从地上扶起。后者一直在惨叫,被踩住的大腿无论如何也无法松开。吴德权这才发现问题所在,他仰起头,凶狠狂怒的眼睛从眼睛正上方的空隙里死死盯住谢浩然,发出儿子看到亲爹正被猛男硬汉强插屁股,迫切想要冲上去玩命般的疯狂嚎叫。
“快把他放了,放开他!”
谢浩然已经把弗雷斯特的右脚拧转了九十度。他低着头,瞟了一眼吴德权,发出嘲笑的声音:“凭什么?”
“他现在必须去医院。”吴德权再一次拿起自己手上最有用的武器:“你已经违反了学校的规定。放开他,跟我去学生处接受处理。”
吴德权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窝囊过。
没人听自己说话,没人把自己当回事。
尼玛,我可是学院里的老师……是老师,不是学生!
不是每一个成绩优秀的学生都能留校任教。这需要强大的能力,需要长时间多次数的在系主任、院长、书记等人面前不断露脸,增加他们对自己的印象,知道并且熟悉自己这个人。拍马溜须这一套必须迂回,大部分时间是用在他们的家属身上。比如帮着系主任太太买买菜,主动去院长家里帮着他老婆打扫卫生,路上遇到书记五十多岁的婆娘一定要露出迷人笑脸满面痴迷把良心扔进街边粪坑用甜蜜声音赞美她并且猜错她的年龄做出惊叹表情口口声声“阿姨你保养的真不错我女朋友今年十八岁看起来也没有阿姨你年轻漂亮……”
只要做到上述几点,留校任教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七十。
平心而论,吴德权不喜欢弗雷斯特。可是没办法,他必须保下这个惹是生非的白人鬼子。
他很清楚,这是学校高层的态度。
王建祥和武斌站在弗雷斯特前面,尹振辉和白元生分别封住他的左右两边。后面是墙,弗雷斯特没有学会穿墙术,他只能怒视着这些身高比自己矮小的家伙,整个人变得越来越烦躁。
“让开,我要出去!”他在咆哮。
“你哪儿也去不了。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呆在这儿。”王建祥冷冷地回击着。为了让这个家伙听明白,他特意使用了英文。
旁边,白元生用手肘捅了捅武斌,颇为担心地低声问:“谢浩然去哪儿了?怎么还不回来?”
武斌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再等等,给他点儿时间。老谢很机灵,我估计……”
说到这里,武斌小幅度抬起右手,指了指侧面的天花板角落。白元生朝着那个方向望去,看见了架在那里的监控摄像头。
白元生怔住了,随即反应过来,把头凑到武斌耳边,疑惑地问:“他能进学校监控室?别开玩笑了。”
武斌却不这么看:“不试试怎么知道?说不定老谢有路子,你没看他平时连课都不来上,逢上测验考试的,他哪一次不是高分?”
白元生不由得想起刚入学的时候,自家老妈强占谢浩然的床位,被他把整个床铺从楼上扔下的那一幕,不由得缩了缩脖子,不再言语。
同学之间没有隔夜仇。何况那次本来就是自己不对。对于真正有能力有实力的人,白元生从来都很尊敬。
弗雷斯特盯着挡在面前的王建祥,发出狂怒的声音:“让开,让我离开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