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可以。”
王昌远收起笑意,认真地说:“这块地皮的收益,你们青灵集团占三成。”
王倚丹不动声色地问:“我们要出多少钱?”
王昌远竖起一根手指:“我跟原来的持有人谈过了。那个地方王总你也知道,真正寸土寸金,我一直在压价,还动用了不少关系,他才答应:十个亿,打包价。”
“十个亿?”
听到这里,王倚丹不禁再一次笑了:“我们要拿出十个亿才只能占三成?王总,你该不是在开玩笑吧?”
王昌远显得一本正经:“我觉得这个价钱很公道。换了是你们自己去谈,这块地方没有十五个亿绝对拿不下来。对方甚至有可能一口咬死二十个亿,一分钱也不会少。”
王倚丹脸上浮现出一丝冷意:“我只能说,你的如意算盘打得太好了。王总,现在是网络时代,很多信息可不是某个人专属独有。那块地的情况我了解过,基本上跟你说的差不多。十亿的价钱也算是公道。但是你不要忘了,这块地不是买过来就能用。那幢烂尾楼的设计风格老旧,而且经过这么多年,没有外部防护,内部结构早就破烂不堪。如果青灵集团接手,只能把大楼拆除,然后重新设计建造以后才能产生收益。”
王昌远颇不耐烦地挥挥手:“你们青灵集团在燕京铺开那么大的摊子,光是新超市就闹得沸沸扬扬。你们为了拿地皮花了很多钱,投资额超过上百亿。对你们来说,十亿不过是毛毛雨……这样吧,如果觉得三成收益太少,我可以再让一些,再给你们零点二个点。”
王倚丹直视着他:“那么大楼当初建设所产生的一系列债务该怎么算?别以为我什么也不知道。这些年,大楼持有人也是在强撑着。就算他上面有人,从银行那边拿到的贷款利率低,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了多少?还欠着多少?十个亿的打包价,债务的占比又是多少?”
能说出这番话来,才让王昌远真正觉得应该重视王倚丹。他想了想,皮肉不笑地说:“没想到王总对这块地的情况还挺了解。呵呵……我也就实话实说。银行那边还欠着三千万的债务,原先的持有人这些年一直在还着利息,加上最近几年产生的部分,加起来也就是五千万左右。”
看着王昌远那张三十岁左右的脸,王倚丹客套地笑笑:“王总好像对我们青灵集团很了解?”
“共同做生意嘛,总得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王昌远比任何时候都希望眼前这个女人衣领更低一些。只是想法归想法,变成现实的难度不是一般的大。他饶有兴趣注视着王倚丹高挺的胸部,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闻着她乌黑秀发上散出的香气,笑道:“青灵集团刚在燕京注册的时候,谁也没有想到贵集团的主要经营方向会是传统型商业销售。话说回来,你们藏得很深啊!要不是花重金拿下主城区的那幢楼,恐怕青灵集团超市开张,我们也还是被蒙在鼓里。”
王倚丹笑着,试探着问:“怎么,王总也是做超市生意的?”
王昌远摆了摆手:“咱们还是言归正传吧!燕京北面的那幢楼,你们青灵集团有没有兴趣?”
资料已经发过来,王倚丹对大楼的位置和地段清清楚楚。那是一幢从上个世纪九十年代遗留至今的烂尾楼。位置的确是好位置,在城北的核心商业区,占地面积也足够大,周围交通发达,地铁二十一号线在附近设有站点。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寸土寸金的好地方。
这块地皮的所有权属于一个私企老板。当初在那个年代建造这种规模的大厦,本身就极具眼光。有能力有钱的人就会招来嫉妒,再加上建造者没有按照当时城市管理者的要求主动“上贡”,就莫名其妙落入了精心编织的陷阱。
在这幢商业大厦的南面,有一个占地面积两千平米的军队办公区。就实际功能而言,这其实就是一块普通的军队家属宿舍,其中有几间办公室,相当于现在的单位住宅宿管部。但不管怎么样,这片区域用围墙圈了起来,大门口有卫兵站岗放哨,门口也挂着“军事管理区”的牌子。
大楼在设计图纸上标注的总高是二十四层。挖地基,立起了承重柱,一层层往上加盖……就这样,大楼刚刚封顶,眼看着整个工程即将竣工,建造方突然接到市委下发的停工通知书。罗列在上面的停工理由非常简单,却强硬得令人不容抗拒。
按照国家相关法律,军事管理区附近的建筑不得超过规定高度。否则,居高临下,军管区内将无秘密可言,大楼建造者也有间谍嫌疑。
建造大楼的私企老板觉得很冤枉。盖楼这种事情可不是自己一个人说了算。从立项到提交设计图纸,市里相关单位他前前后后跑了很多趟。光是盖章就不下一百多个。我平头老板姓一个,当然不会违法国家法律。建筑高度不得超过军事管理区的围墙,这条我认了。可你们市里相关的领导是瞎子吗?要不是你们在大楼设计图纸上盖了红章,下发了建筑许可通知书,我顺利拿到了所有相关文件,这大楼能盖起来吗?退一步看,就算你们工作疏忽,麻痹大意,那为什么我铺开工地前前后后那么久也没人发现?直到我花费大笔金钱,大楼封顶,工程收尾的时候,你们才给我下发停工通知?
那年头,有能力在这种地方盖起数十层高大楼的人,多少也有些能量。那个私企老板拒绝认输,也拒绝服从市里下发的整改意见。他上上下下跑关系,拼死守护着自己的财产。体制内的任期为四年,没能在权力位置上如愿捞到好处的那些人,同样咬牙切齿不会把看中的肥肉交出去。他们动用关系,编织出密集的大网,从后任、再后任、再再后任等更多人的那里拉到援助,承诺把好处均分……就这样,双方僵持着,不死不活,大楼在风雨中维持着破破烂烂的灰色外表。裹在墙体外部巨大鲜红字体写成的维权标语换了又换。闹出很大的动静,越来越多的人知晓,更多的人在媒体和网络上纷纷发表意见和看法,双方都知道自己绝对不能退缩,无论掌权者还是大楼实际拥有人,拆不掉,也讲不清道理。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局面丝毫没有得到改观。
私企老板早已放弃所谓的“利益赔偿”。他在绝望中变得执着:老子就是不拆,死也不让你们这帮狗杂种从老子身上割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