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宁对这个回答觉得很是意外。
张福寿说的是“见过”,而不是承认“我做的”。
“见过?”庞宁很快调整思绪,转身指着不远处的果园大声问道:“这个园子是你的吧?”
张福寿自始至终也没能搞清楚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路。但是他有种感觉,这些人很强,绝对不能招惹。
“强”的概念有很多种。按照张福寿的理解,别人比自己有钱,衣着光鲜,还开着四个轮子的小车,无论哪一点都比自己强。
他机械地点点头:“是我向村里承包的。”
庞宁冷笑着发出讥讽:“你这一年下来的承包费挣得可真轻松啊!只要随便卖出去几箱果子就能把本钱赚回来。张福寿,我可是盯了你很久。你自己说说,你都干了些什么?”
张福寿满脸懵懂,结结巴巴道:“我……我没干什么啊!每天就是守在这儿给园子浇水打药,偶尔回村里一趟。我……我到底犯什么事儿了?”
直到现在,他才突然想起一个重要问题:“对了,说了这半天,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庞宁用脚踢了一下扔在地上的空包装箱:“我们是这箱子的主人。”
张福寿实在听不懂他的意思:“你说什么?”
庞宁很不耐烦地弯腰捡起纸箱,把箱体正面对朝张福寿:“好好看看这几个字。“灵玉橘”。张福寿,你的胆子真不小,种种果园也就算了,偏偏想着冒充我们青灵集团的名头,用你这树上的橘子假冒灵玉橘。说,你的水果包装车间在哪儿?这段时间你都是怎么干的?你今天要是不把问题交代清楚,老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直接把你送进监狱。”
张福寿彻底呆住了。
他脸色苍白,喃喃自语:“假的?你说我卖的橘子是假的?这是什么意思?”
庞宁对他的这些话毫不在意。大声质问道:“你把普通的橘子包装一下,冒充我们的灵玉橘拿出去卖。实话告诉你,这件事情我们已经报告了匡州市公安局和工商局。既然你不肯说,那就跟我们走。等到了市里,有的是能让你开口的人。”
张福寿脸上的表情变成了骇然与惊恐:“你是说……橘子装箱?那个……不是我干的啊!”
伍家稳脸色骤变。短暂的难堪过后,他猛地发出狂笑:“好,好,好,看来今天倒是老伍我唐突了……行!我还有事,你们慢慢吃。”
说着,他谁也不理,离开餐桌,大步走出了包间。
庞宁随便找了个借口,把侍者支了出去。等到房间里剩下的全是自己人,他脸上的笑意立刻消失,整个人变得咬牙切齿,恨恨地低声骂道:“这个姓伍的混蛋实在太嚣张了。”
谢浩然一脸冷漠地看着他,冷笑着说:“庞堂主,我今天可是给你面子。要是换在别处,我现在已经把姓伍的骨头给拆了下来。”
这话说得很严重,庞宁被吓得立刻从椅子上站起。他上身前倾,带着几丝后怕,急急忙忙解释道:“谢先生,我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我以前只是与伍家稳见过一面,没有深交。要是早知道他是这幅德行,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把他带过来啊!”
谢浩然颇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这件事以后再说。我问你,你不是说在匡州这边查到假灵玉橘的线索了吗?伍家稳刚才有句话说对了:这明明是该工商局管的事情,你为什么要找他这个公安局长来办?”
庞宁赶紧解释:“是这样,匡州工商局的副局长姓孙,我跟他比较熟。本来这次的事儿我最初是找到了工商局,也按照他们的要求递交了报告。可是等我过几天接到电话,赶到老孙的办公室,才听他说是下面的人手不够,如果没有市公安局那边的支援,这事儿恐怕办不成,还会打草惊蛇让目标溜走,所以我才找来了伍家稳。”
谢浩然皱起了眉头。
贺明明也觉得不太对劲儿:“人手不够?着恐怕说不过去吧!难道假冒我们灵玉橘的那些人,在匡州本地有很大的势力?”
庞宁连连摇头:“不会,绝对不会。我查过,那是个在城郊六甲镇承包的果园,没有体制内的背景,在村里也不是黑恶势力。本来按照我的意思,直接带人过去把对方控制住,让他把事情交代清楚,然后再给工商局那边电话,让他们派人过来处理……对了,当时我跟孙副局长也是这么说的。可他不同意,说是我们不能擅作主张,做事情一定要遵守法律法规。”
谢浩然依然眉头紧锁:“话是这么说没错,可这件事情有很多地方说不通。我不明白,工商局那边为什么接到你的举报也不管?这对他们来说其实是好事,查获要案,还能得到我们集团的资金酬谢。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很划得来,可他们偏偏把机会拱手让出……这不符合常理。”
庞宁想了想,试探这说:“会不会是工商局老孙与伍家稳的关系不错,想要故意卖个人情给他?”
谢浩然陷入长时间的思考。
良久,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桌上几乎没有动过的饭菜,招呼坐在旁边的众人:“大家都饿了,先吃饭吧!”
能做到堂主这个位置,庞宁在察言观色方面很有一套。他在椅子上坐下,拿起筷子,认真地问:“谢先生,你想先把卖假橘子的人抓住?”
谢浩然点点头:“不管怎么说,解决我们的问题才是根本。吃完饭你就带我们过去,先把人控制住,找到证据,接下来无论交到工商局还是公安局,我们都可以从容处理。”
……
六甲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