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身穿制服的中年男子很快走进办公室。为首者上前与邹齐生握手,简短的自我介绍结束后,认真地说:“邹市长,我今天来是找你落实一件事情:中央美术学院的苏恒联教授在咱们平陵新发现的北魏遗迹里修复壁画,是不是你做的安排。”
邹齐生下意识地回答:“是啊!怎么了?”
中年男子面色有些严肃:“上个星期,气象局发布了沙暴预警,这件事情你知不知道?”
“当然知道。”邹齐生觉得满脑子一片糊涂:“沙暴影响范围在平陵北面的郊县,没有波及到市区。不过出于安全考虑,我们还是在全市播报了沙暴预警。怎么,出什么事了?”
为首的中年男子语气变得郑重起来:“我们刚刚收到消息,苏恒联教授直到现在也没有返回燕京,他的手机打不通,一直联系不上。”
“这怎么可能。苏教授明明已经走了啊!”邹齐生想也不想就张口回答:“他是在沙暴来临前一天走的。那时候平陵机场还没有关闭,航班也能正常起飞。”
这下轮到中年男子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你说什么?他走了?”
邹齐生认真地点点头:“这件事情我记得很清楚,的确是沙暴来临的前一天。当时气象局已经发布危险预报,苏教授乘坐的是当天下午七点多钟的航班。”
中年男子思考片刻,皱起眉头问:“邹市长你的意思是,你当时亲自把苏恒联教授送去机场,看着他离开?”
“没有,我没去机场。”邹齐生摇摇头:“我是听别人说的。”
中年男子脸上的表情再次变化:“这是谁告诉你的?”
“沪州美术学院的郑康尧教授。”邹齐生说话速度很快,吐字也很清晰:“是这样,新发现的北魏石窟面积很大,需要修复的壁画很多。我们当时向省里打报告,请求得到国内知名学者的帮助。中央美术学院和沪州美术学院是最先相应的两家单位,苏恒联教授与郑康尧教授都是国内外知名的画家,他们各自带着一个团队,分别在遗址的一号窟与二号窟展开修复工作。”
中年男子觉得自己应该是抓住了问题核心:“邹市长,郑康尧与苏恒联认识?”
邹齐生思考了一下,斟酌着字句:“专家组来的时候,市里专门开了一个欢迎会。我在会上听他们说起,苏教授与郑教授很熟,好像还一起在中央美术学院共事。”
周嘉林不是笨蛋,虽然他对工程力学和物理方面的知识远远不如林晓生,却也知道这个师弟不会胡言乱语。在这种时候,求生是人类的第一本能,他说的那些话自己虽然不是太懂,却也明白了一件事:那块临时用来堵住洞口的防水板绝对不能动。也许只要轻轻一碰,整块板子立刻就会塌落。到时候,成吨的沙子就会如潮水般涌进来,把想要挖开洞口的人当场活埋。
或者可以用某种工具远远碰它一下,等到洞口被沙子冲开,一切平静之后,再来慢慢挖沙。
遗憾的是,没有合适的工具。洞里唯一的算是“长”的东西,就是杭子琪的手机自拍杆。那还是她刚下飞机的时候,一个在机场出口外面做房地产广告的促销员送的。
人们把都石窟内部仔细找了一遍,没有发现第二个出口。
实在是无法可想,只能垂头丧气坐下来,等待救援。
包括苏恒联在内,每个人都这样想:困难只是暂时的,很快就会有人把自己从这里救出去。
至于手机为什么打不通,见多识广的林晓生这样解释:沙暴会引起能量场紊乱,电子信号在风暴中会受到干扰。尤其是风暴裹挟着大量沙子,会在停息后就地形成新的沙丘。地形效果对手机信号干扰很大,更何况石窟位于地底,平时信号就很微弱,连打个电话都要走到外面。
“送饭的人会来找我们的。”这是大家脑子里的共同念头。
然而,一直没人出现。
苏恒联看着手腕上的表,学着鲁滨逊在荒岛上的做法,每隔二十四小时,就在一块光滑的石头上刻下一道深深划痕。
杭子琪与周嘉林第一时间将洞里的饮水集中。只要有足够的水,在断粮情况下仍然可以坚持很长时间。他们到处翻找想要得到一点食物,最终还是失望了。
饥饿,成了困扰人们的最大问题。
林晓生一直在啃指甲。他的两只手光秃秃的,指甲被啃得深深落到了肉质部分下面。
那根小牛皮腰带被切成了碎块,每人都得到了一些。尽管味道很糟糕,人们还是起劲儿地嚼着,把皮带用牙齿撕碎,一点点在嘴里慢慢磨成黏糊糊的浆,然后咽下去。
林晓生开始打起了自己脚上那双翻毛皮靴的主意。只是在仔细翻看之后,他垂头丧气的发现:靴子是革制品,并非当时在商场里推销员吹嘘的“真正牛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