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研究员这件事,牛萍多少有些耳闻,也没往心里去。毕竟谢浩然除了上课时间,很少在学院里出现。听说他住在外面,大概是自己租房子。
周嘉林是国画系有名的大咖。历年来报考国画系的学生,很多人都是冲着他去的。每次院里开讲座,只要是周嘉林主讲,总是坐得满满当当,从无虚席。
这样的一个猛人,竟然是谢浩然的师兄?
牛萍觉得自己脑子乱了,太多不符合常理,不符合逻辑的东西从旮旯角落里跳出来。从苏恒联口中说出的这些话平平淡淡,却蕴含着巨大的信息量。她觉得有些晕,必须休息一下,才能消化吸收。
周嘉林性子有些急,在旁边催促道:“牛萍,麻烦你帮我找找,谢浩然的画在哪个位置?”
这句话把浑浑噩噩的牛萍拉回了现实。她懵懂地点着头,嘴里连连“哦”了好几声,很不好意思地冲着周嘉林笑笑:“对不起,我走神儿了。周老师,苏教授,我这就带你们过去。喏,那边有一张谢浩然的素描,就在……”
入口设置在展厅的斜对面,只是牛萍刚抬起手,朝着自己熟悉的方向指过去,忽然发现挂在那边墙上的作品被移动过,原本摆在横格上的素描《拉奥孔》不见了,被一张新的素描取代。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牛萍满面疑惑,快步走过去,发现那张画是徐连伟的作品,右下角有他的签名。
“不对啊!怎么画被换过了?”
带着疑问,牛萍迅速走进内部展厅。
她没有在熟悉的位置找到谢浩然的那组油画。墙面上也没有空着,那里同样挂着三幅画,仍然签着徐连伟的名字。
“怎么会这样?它们……谢浩然的画,上午明明还挂在这儿,怎么现在都不见了?”
牛萍有些语无伦次,脸上全是茫然。
苏恒联与周嘉林相互对视。他走过去,认真地问:“牛萍,该不会有人把画给偷了吧?”
牛萍不太确定:“以前没出过这种事情啊!”
周嘉林指着占据墙面的那几副油画,冷静地说:“牛萍你不要急,问问你的同学,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问问这个人,他应该清楚。”
分头打电话找人。
谢浩然的手机关机,一直打不通。
这是他的习惯————对付或收拾某个人的时候,谢浩然从不开机。在他看来,一般情况下,没有什么事情会匆忙到必须得自己亲自出面才能解决。公司里有王倚丹和贺明明坐镇,药神院那边的三位副院长实力强大,清凉山是雷极门总部所在,更有大批金丹高手,即便有人觊觎,无论如何也掀不起风浪。
短时间内关机,自己也能享受片刻的安宁。
徐连伟来的很快,他在牛萍之前轮班值守。面对怒冲冲的女班长,徐连伟的回答也有理有据,让人挑不出毛病。
“谢浩然的画被人买走了。”他说话的口气酸溜溜的:“我看墙上空着,临时调整也来不及,就把我的几幅画拿出来挂上去。怎么,这样做也有错?”
把方斌从燕大里叫出来很简单,只要王昌远一个电话就行。
上了车,方斌发现王昌远坐在前面副驾驶座上,那个站在车下的壮汉用力推了自己一下,也坐上来,与另外一个人把自己夹在中间。
车子动了。
车里很安静,王昌远没有像往常那样开口打招呼。方斌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也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他兴奋地探过身子,朝着前面张口问道:“王哥,那件事你帮我办了没有?”
王昌远摘下墨镜,偏过头,看了一眼几乎把整个身子凑到前面来的方斌,淡淡地问:“你说的,就是美术学院的那个人?”
方斌的声音里充满惊喜:“是啊!就是那个家伙。”
他随即变得咬牙切齿:“王哥你一定得让人狠狠揍他一顿,把他打疼打怕,让他以后再也不敢招惹我女朋友。”
车子开得很快,车身有些颠簸。王昌远漫不经心地“唔”了一声,问:“你女朋友叫什么名字?”
方斌想也不想张口就说:“她叫梁欣丽。改天我把她约出来见见王哥,好好谢谢你。”
听到这句话,王昌远从副驾驶座上转过身,正视着方斌,足足盯着他看了近五秒钟。方斌觉得从他眼睛里释放出的目光有些诡异,似乎有敌视的成分,也带有一丝怜悯。
“其实你爸爸还是挺幸运的。”忽然,王昌远说。
方斌对他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觉得奇怪:“为什么?”
“因为你有个哥哥。”说完这句话,王昌远就转过身去,不再理会方斌。
车子开得时间比较长,足足一个多钟头,这个时间段不是高峰期,路上没有堵车。方斌看着沿途的景物和方向,有些惴惴不安,小心翼翼地问:“王哥,咱们这是去哪儿啊?我看从城里开出来好远了,都快到郊县了。”
王昌远头也不回,淡淡地回答:“带你去见一个人。”
方斌很意外:“谁?”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
下午,周嘉林陪着苏恒联来到了学院油画系的小展厅。
两个人都在国画系任教,平时很少过来。今天是谢浩然的作品参展,作为师兄和师傅,肯定要过来看看,捧捧场。
油画系的学生对国画系的导师比较陌生,认识的人不多。开放式展览也不会有人问及参观者的身份,两个人就这样走了进去。无论挂在墙上还是靠下摆放的所有作品,一张一张看得很仔细,只是从入口走到出口,就没有看到一张标注着“谢浩然”姓名的作品。
苏恒联觉得很奇怪:“嘉林,怎么我没有找到小然的画?是不是我看得太马虎了,没有注意?”
周嘉林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我也觉得奇怪。我就没看到他的作品啊!”
苏恒联想了想:“会不会是小然的画摆的位置比较偏,咱们看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