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平江迅速转身,对着餐桌侧面的商务厅负责人高声道:“老王,催一下我们的菜。”
他随即转身,对跟随脚步走过来,围站在旁边的其他人笑道:“诸位都坐下来吧,都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坐下。今天咱们就是吃顿饭,认识一下,聚一聚。呵呵!没别的意思。”
这些话合情合理,都是在打圆场,一时间倒弄得谢浩然有些不好意思,只能与贺明明交换了一下眼色,转过身子,坐回原处。
酒过三巡,餐桌上的气氛比之前更加浓烈。白平江端着杯子再次走到谢浩然面前,他低头看着与谢浩然邻座的李振涵,笑道:“老李,商量一下,咱俩换个座,我有些事情想跟谢总谈谈。”
嘴上说是“商量”,语调口气却是命令式的。李振涵在这种时候根本没得选,他只能抱歉地看了一眼谢浩然,一言不发,站起来,把空椅子让给白平江。
谢浩然是个精明人。很多事情不需要说得太清楚,只要身在其中,就能明悟。他侧过身子,看着跟随白平江进来的那个中年男子手里拿着一瓶飞天茅台,殷勤地将他与白平江面前的空杯子倒满,然后一声不响坐在白平江侧面的椅子上,带着虚假的笑意望着这边。
“谢总,我敬你一杯。”白平江端起杯子,谢浩然在这种场合也不好落他的面子,只得举杯,与对方轻轻碰了一下。他看见白平江只是嘴唇在杯口轻触,大概连一口酒也没喝,只是舌尖飞快微舔了那么一点儿,就立刻把杯子放在桌上。
他的身材还算可以,属于瘦长的类型,看起来文质彬彬,只是说话不软不硬,其中夹杂着居高临下的天然优越感:“一直不知道谢总是咱们滇南人,要是早点儿认识,也就省掉了很多麻烦。呵呵……不过现在也不算晚。”
谢浩然放下手里的酒杯,拿起筷子,从转到面前的盘子里夹了一只烤乳鸽,用手慢慢撕着吃,淡淡地问:“麻烦?你指的是什么?”
没等白平江说话,坐在旁边的那位矮胖中年人凑过来,他皱起眉头,用筷子冲着谢浩然面前的杯子点了点,很不高兴地说:“年轻人,你怎么一点儿事情也不懂?白总敬酒,你竟然没喝?”
刚撕下一条乳鸽大腿的谢浩然停下手上的动作,他慢慢转过头,用森冷的目光朝着那个方向望去:“你是谁?”
白平江淡漠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似乎是随口做着介绍:“这位是金恒矿业公司的徐总,也是我的朋友。谢总,徐总在咱们滇南可是赫赫有名,你该不会没有听过他的名字吧?”
他的反应好像是在劝解:“老徐,你也真是的,说了多少次,敬酒喝酒全凭心情。谢总愿意喝就喝,不愿意就算了。你这个人啊,就是在外面混野了,别把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弄到这种场合。”
徐恒宇深深看了一眼谢浩然,没有说话。
白平江转过身子对着谢浩然继续笑道:“老徐是个粗人,谢总你不要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说说就过了。”
宴会厅不算很大,中等面积,能够摆下一张大圆桌,能坐十几个人那种。
李振涵带着谢浩然与贺明明走了进去,依次为他介绍。在座的人除了有两位滇南商务厅驻燕京办公室的负责人,其余的都是在燕京颇有声望的滇南籍人士。有些是商人,有些在技术部门工作,还有的与李振涵一样,是文艺界的人。
桌子中间摆着花篮,先上的几个冷盘沿着圆形餐桌外围摆放。说起来,在座这些人的名字谢浩然大多听过一些,他们真正是名声在外。其中有几位上了年纪,谢浩然在初中时代就经常从报纸上看过关于他们的报道。只是从未想过自己居然有一天能够与这些人坐在一起,侃侃而谈。
他不禁有些感慨:时间的确是改变一切的源头。
很多人对谢浩然的年龄感到惊讶。李振涵拉着他站起来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听到“青灵集团董事长”这个称谓的时候,众人脸上纷纷露出震惊的神情,发出惊叹。
“了不得啊!这么年轻,居然创下这么大的一份事业。”
“现在的年轻人比我们那个时候强多了。他们眼界开阔,思维灵活,我们这些老家伙是比不上喽。”
“还记得那篇《少年中国说》吗?少年强则国强,少年弱则国弱。古人诚不欺我啊!”
“来,来,来,今天大家能够在这里欢聚,是一种缘分,也是对诸位能力的认可。我敬大家一杯。按照咱们滇南的老规矩,敬酒的先干,喝酒的随意。哈哈哈哈!”
“喂,老梁,这是你自己敬酒的规矩吧!要是到咱们滇南少数民族聚集地区喝酒,规矩可就变了。没听他们敬酒歌里唱得吗,“管你爱喝不爱喝,喝也要喝,不喝也得喝”,这才是酒桌上的规矩……”
(云南祝酒歌,真实,非杜撰)
谈笑风生,气氛活跃。
谢浩然笑着拿出手机,与刚刚认识的这些人互留电话。正低声交流,忽然包间的房门开了,走进来一个身穿白色休闲装,三十多岁,皮肤白净的中年人,后面还跟着一个身材矮胖,剃着寸头,长相带有几分凶意,却不是那么明显的中年男人。
“呵呵,我来晚了,抱歉,抱歉啊!”为首的男人与商务厅驻京办的负责人很熟,他走过去主动打着招呼,后者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殷勤地招呼着他在空位上坐下,然后转过身,提高音量:“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咱们滇南省府领导白老的儿子白平江,也是这次聚会的发起人。”
谢浩然对“白平江”这个名字没什么感觉,但他看到李振涵的脸色瞬间变了。
不仅是他,除了贺明明,在座的其他人纷纷献出凝重的表情,还有几个人立刻怔住,随即转化成满脸的谄媚与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