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包子铺出来,最近的清静地就是青黛山。白淼沿着上山的石阶一口气跑上了山顶,躲在破庙里哭了大半天,出来时已是日落西山。
庙外长了草的砖石平地上有谁用白色粉末画了一个图。白淼站在图外面,沿着图走了大半圈。
分位图,可真是冤家路窄,偏偏在心情最不好的时候遇上这万恶根源。
那时候是几岁?九岁,还是十岁?不管是几岁,反正就是从白鑫在她面前表演了一把徒手点亮灯泡的魔术,顺手丢给她一本分位图开始的。为了学会让灯泡在手上亮起来的魔术,她傻傻的背完了那本分位图。结果学成之日第一次在人前炫耀后就被父亲丢出了青黛镇,一个人在外寄宿。也就是从那时起,她开始意识到自己可能和其他人有些不太一样。因为那个徒手点灯泡的魔术只有自己和白鑫能玩。回想往事,她一直觉得自己当时真是傻透了,如果没有学那个魔术,自己还在家里当着小公主,怎么会流落在外像条狗。为了报复哥哥把自己带入歧途,她恨恨的把白鑫亲手画的唯一一本分位图送了人。
白鑫说:“我们要走的路注定与别人不一样,与人保持距离有助于路途通畅。不要在他人面前展示自己的异能,不要亲近他人,尤其母亲和白森。”这是告诫也是底线。如果违反是会遭受惩罚的。就比如被逐出青黛镇,就比如遭雷劈。白淼还记得自己执意跑回来找母亲哭诉,被父亲和白鑫带回学校的情形。白鑫站在分位图里从云层中引下雷电将白淼被劈了个外焦里嫩,头冒青烟,光芒万丈。虽然那是父亲的命令,但也的确是白鑫干的坏事。想到这事,身上的肉就发疼,白淼哼哼两声,一脚踩进图里。
真正的分位图可不是用来画在地上当符咒或者阵图的,它是用来测算空气中离子浓度,捕捉离子流运行轨迹的。像她父亲那样经验老道的,直接在脑子里测算,只有白鑫那种半桶水的才会借助道具。白淼还没真正开始学习,自然是连那半桶水都不如。她站在图外面,胡乱的模仿白鑫的动作,抬头望着天,假装自己也在观察那些看不见的东西。
仰望天空。白鑫曾经说过的那些话一遍又一遍的在她耳边响起,鼻子不由的酸了,眼睛里起了水意,泪水越积越多,开始不停的往外流,心里那座最为神圣的,引以为傲的大山坍塌了。
现在的自己到底算什么呢?
她父亲不喜欢她的亲近,因为她还不算是他的同类,二哥白森和母亲是不能亲近的,因为大哥白鑫说他们也不是她的同类。明明是一个好好的家,却在看不见的阴暗里被分成了三块,父亲大哥,母亲二哥,还有左右不是的自己。
天上的云层渐渐起了变化。空气流动速度也加快了,变得有了确定的流动方向。她停下转动,站在那里上用力的哭,一刻也不停的哭。冷风撩起长发,吹破可怜少女的纸窗,悲伤倾泻而出。
她只是想做一个普通的小孩。这个想法让她的心绪变得更乱,哭得更大声。
头顶上的天空风云变幻,在她的嚎啕大哭中电闪雷鸣吞地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