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聒噪。”黑罗汉扬眉一指,一束黄色又缭绕着黑气的光华射出指尖,电光般洞穿了黄光的泥丸宫。可怜黄光双目惊愕,已是骤然倒地,生气全无。眉心间,留着血乎乎一个黑洞。
这番变故,只在瞬息间。重华本就能看到丹气,吓得魂不附体。张晟和陈世允两人眼见黄光惨死,惊恐的大声呼喊起来。不远处的车夫听到喊声,也连忙喊叫着跑来。那黑罗汉此时也是极其不耐烦的皱起眉口,微微张口一呵,前后两朵莲花黑光隐隐,飞射出去。问声赶来的两个车夫,不明就里间,便没了声响,想是已然身亡。
“僧王何必浪费时间,赶紧掳了去,好赶路程。”僧王不以为意,好像对重华突然生出了无限耐心,不急不忙的说道:“黑罗暂且住手,不要惊吓了公子。不然,坏了酒性就无味了。”黑罗汉闻言这才怏怏然闭口不言。
僧王依然古井无波的模样,看向了正俯身黄光尸体前,错愕痛苦的重华。重华看了看已然了无生机的黄光,又看了看脸色苍白,瑟瑟发抖已然瘫坐在地的张晟和陈世允,心里顿时一阵愧疚悲凉:都是自己任性胡为,非要来此消遣,才遇到了这两个邪气冲天的魔僧。
看这霹雳手段,定是旁门修行的恶类,脱逃已然无望了。又想起父母倚门而望陈州,更是悔恨无加。悔自己一时任性害了众人,恨自己马上赴死,给父母留下无穷心疼。一时之念,思绪万千,胸中斗然生出一股愤怒。
重华起身擦了一下残泪,大声喊道:“你们要我血,自取走便是,何必下此杀手!亏的你们佛门打扮,身有修行,哪知道竟是魔罗一般,泯灭人性!”僧王依然是面色如常,只是那黑罗汉轻轻一哂,更不答话。
重华看了看瘫坐于地的张晟和陈世允:陈世允已然眼神空洞,吓得痴呆了一般。而张晟浑身打颤,眼神恐惧无状,犹自要挣扎起身,想阻拦一番。重华心痛莫名。
也罢,是自己生出这般事端,对方又是冲自己而来,既然总是一死,便维护下他两人的性命吧,也好有个归家报丧的人。心念至此,顿生无限悲凉。
重华扬眉转头,将心头一横,转而无力的对二人说道:“重华愿遂了大师心愿,既然是向我化施,就请慈悲为怀,放走这两个无关人等,不要无谓的多造杀孽。”“如若不然,我纵然临戕受死,也绝不束手。”说话间竟然快速打开了琴匣,拿起那把斑驳锈败的烂铁剑横在胸前。
“公子!”张晟绝望而无力的呼喊道,已然泪下如注。重华低头说道:“你就此赶回陈州,以后好生照料老爷夫人。如果不能隐瞒,定要想办法劝解老爷夫人,不要以我这不孝子为念。”张晟闻言,伏地嚎啕大哭,声情痛彻。
那黑罗汉和僧王二人就淡淡的看着主仆二人诀别式的谈话,好似等着重华交代后事一般。
“如何?能否放了他们?”重华说话时,嗓子已然哽咽难耐了。
黑罗汉竟然是嘿嘿一乐,干脆转身看起了身后的松树。僧王双目间微微闪了一丝异色,沉声说道:“佛门为善,贫僧就此从了施主。就请施主随我一行吧。”言罢,作势就来掳重华走。
烟雨长亭暮,
碧血归路长。
前程飘零处,
黯然是他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