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肯说了？”凛站起身，质疑余烈。

“当然。”余烈也站起来。

“不再拐弯抹角、转移话题了？”凛又举起终端，大有一言不合直接动手的架势。

“当然，我这就说。”余烈苦笑着解释道：“你也看到了我刚刚弹掉烟头的那一幕了，如果在深空城，这种行为有什么处罚？”

“至少会被罚款。”凛恍然大悟，接着她神色有些怪异的看着余烈，说道：“但这么一件小事并不能说明什么啊，你果然还是在耍我。”

余烈笑着又抽出一根烟，点燃后说道：“既然扔一次还不够，那就再来一次呗。”他看着远处清理机器人的身影，跃跃欲试。

凛鄙夷地看着他：“那个小机器人真可怜，还要被你这样欺负。”

“也许吧，我现在的行为确实像是在欺负这个不会找我要罚款的小家伙。”余烈将没抽几口的烟扔到地上。他看着机器人再一次将烟头夹起，丢进垃圾桶内，向凛解释道：“你看，它果然和它同类不太一样——它又没有找我要罚款。或许你我所见到的这个小机器人，它是候鸟家居所制造的许多清理机器人之中的一个异类。但你有没有猜到是什么原因让它变成了这样的呢？”

“可能的原因多到我不想数，你如何确定哪个才是真正的原因呢？如果你无法知道那个真正的原因，那它……依旧只是我眼中的异类罢了。”凛若有所思。她所说的“它”，可并不单单指那个清理机器人中的“异类”。她口中的“我”，相信也不是仅仅是说她自己。

“有些时候，我们无法单从一件事得出唯一的正确结论，那这种情况下，参考其他事例就变的十分重要了。”余烈也摸出终端看了看，“凛，距我们离开分部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了。这半小时的时间内我们看到的大部分情况，都有助于推导出那个唯一的结论。”

“那么，你得出了什么结论？”

“因为这身衣服。”余烈指了指自己穿的深空防卫作战服，“这座城市压抑的气氛，行人看到我的眼神、和他们看向巡逻卫兵的眼神，我们能听到的那些路人的只言片语，还有很多很多，都说明了，我们是这个城市的特权阶级。”

“但是！如果你没有将烟蒂丢在地上，就不会发现这个小机器人的异常，那你前面所做的岂不是无用功？”

“当然不是。倒不如说，我这半小时内看到的各种事件是因，而丢弃烟蒂的行为是由那些因酝酿成的果。这只是我随手的一个试探罢了。”

“这意味着你一直在仔细的观察着每一件事，你不累么？”

“当然累，但这已经成为了我的一种本能了。”

凛莫名的感觉有些同情眼前的这个男人，她说道：“余烈…连战术人形都没办法同时处理这么多进程…你比人形更像人形。”

“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了，有个人用不同的方式得出了与你一样的结论。”

余烈将口袋里的那包劣质香烟扔进了垃圾桶，说道：“现在你看到了吧，如果别人不了解你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又有着什么样的故事，他们抑或她们会将你看作异类也是没办法的事；但如果有个人，将数个、数十个…”他看着面前呆呆站着的少女人形，微笑着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如果还有未来的话，那将是数千、数万个故事糅合在一起，并加以分析、推论…他理解你所做出的每一个选择，并捍卫你做出自己的选择的权利。那样的话，你永远不会变成一个真正的异类。”

凛轻轻挪开了余烈的手。“总觉得在你面前，每个人都无法隐藏她们内心真实的想法。”她慢慢走到余烈身后，并阻止了他转向自己。

“对时刻被你观察着的我们来说，这样很不好；对时刻观察着我们的你来说，这样更不好。”凛叹息着，“余烈，按照你刚刚所说的话，我们ia小队的每个人，都不了解你，不了解真正的你……你才是那个真正的异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