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往实验室的路上，我们就已经联系不到临时指挥部了。当时有人认为是我们与指挥部的通讯被干扰了，应该暂时脱离交战区域，取得与指挥部的联系后再重新确定作战范围，比如把临时指挥部继续前移什么的。”凛抓着余烈的袖子，语气有些沉重。

“其他人形都同意了那名人形的计划，但我和琼都提议继续作战，其中一部分原因是第一次上战场，不希望就这么半途而废，而且在那场战役中，指挥部所能提供的援助确实有限。就这样，我们说服了所有人，攻下了实验室。”

“我成功将在实验室内发现的一部分资料备份到自己的存储模块中，但我们被包围了，而面前只有两个选择，坐以待毙、或是拼死突围。”

余烈叹了口气。

“琼说服了所有人，小队内的人形全部护卫着我，冲开了ares人形仓促布置的包围圈。我们的运气不好，虽然选择了防守比较薄弱的部分突围，却遭遇了敌方的战车。”

“琼损毁了，她是突围作战中第一个损毁的，就损毁在我的面前。她……”凛说不下去了，她拽着余烈的袖子，蹲在地上。

“好了，就说到这吧，我都明白了。”余烈也蹲了下来，安慰着凛。

“不，我要说！姐姐和当时参与作战的其他人的记忆都是根据我的记忆补完的，只有我最清楚当时是什么情况！而你也应该知道这些！”凛咬着牙拉起了余烈。她绕到余烈身后，环抱着他的腰间，将头抵在背上，仿佛这样做，能支撑她继续讲下去。

“她……就在我面前，被炮弹粉碎。我被爆炸的气浪掀倒，眼睁睁的看着我的姐姐……散落在我周围五米范围内。”

“……随着突围的进行，我身边的同伴一个接一个倒下……到最后，只剩我一个人，缺少了一条手臂，身躯也破破烂烂的，就像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深空防卫也没想到，已经ia的小队竟然还会有幸存者，而且还带着他们梦寐以求的资料，已经确定失败了的任务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成功了，霍俊和另外一个指挥官获得了嘉奖，所有参与了这次作战的人形获得了一枚嘉奖勋章，就是那种被批量制造出来的、粗制滥造的勋章。”

“所以…琼醒来之后，就要求你退出小队？”余烈开口问着。

凛轻轻摇头，额头与布料接触，发出“沙沙”的摩擦声：“不，恰恰相反，姐姐醒来之后，我和她说，希望她能调离第一线，转去做后勤工作。但她不同意，不管我怎么解释，她都不同意。那是我和她第一次争吵，也是我们到现在为止、唯一的一次争吵。”

“很快我们经历了第二次作战，对ares的作战。在那次作战中，只有我和姐姐负责断后……她用枪指着她自己的脑袋，逼我提前退出战场，逼我做了逃兵……”凛又一次说不下去了，余烈想转身安慰她，却被她死死抱住。

“不要！我才不要被你看到自己最狼狈的一面！”

“……我又一次失去了琼。她苏醒后，第一件事就是要我转去其他部门……给出的理由是：她是姐姐，而我是妹妹……当时上级已经同意了，但霍俊不肯放人……她拿着匕首威胁了那个家伙，最后，我被调去监察部……她被开除出小队，独立执行各种危险任务……没有小队指挥官愿意再次启用她，只因她曾为了一个人形而威胁了上级……”

余烈叹了口气。战术人形感觉不到疼痛，也不会流泪，因为她们并没有被安装上相关的系统。

但他听见了，他背后的少女，她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