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陈梦琐记 黄近秋 1632 字 2024-04-21

“嗯”羽琢并没有发现她的到来,顺着窗口斜向外看去,才瞧见这位斜依在栏杆上的女子。不过这样的问候倒也是羽琢习以为常的事情,所以他也只是顺口搭音罢了。

“小子,”女人招呼道,“今天早上豆浆油条煮鸡蛋,婷子都给你备好了,就等着你张嘴啦。”女人口中的“婷子”便是羽琢的姥姥,因为老太太的本名里带着个“婷”字,所以这位女人就一直是这么称呼着她。

说话功夫,羽琢已经从卧房里走了出来。

“早,窑姑。”他轻轻说道,语气中还夹杂着一丝不满意与不情愿,只是脸上的神情微动还是被细腻的女人看了个一清二楚——羽琢永远不会对任何人太过严厉起来。不过,也正是因为说话的是这个女人,所以羽琢并不用刻意拘谨自己。

“怎么着小子,今天还得去给人盯店呐。”窑姑微微抬头,使得发帘在额头前三七分开。对于羽琢不走心的“不满”,她也是早就见怪不怪了,而且在她看来,自己根本没有必要去和这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较真。

“当然得去啊,还是八点半。”羽琢无奈叹气,歪斜着脑袋苦笑应答。

“切,合着你今天又不在家。”窑姑自言自语道,她似乎根本没有理会羽琢在想些什么,只是毫不犹豫地将头甩开,顺便还白了羽琢一眼,“没劲没劲。”说着,窑姑伸手一挥,不知从何处拾起了一个玻璃瓶子,里面装着半瓶子透明的液体,窑姑也不管不顾,一口气便闷下去了大半,而后发出愉悦且痛快的赞叹:“唉,这天底下还是你最亲啊”

“怎么早晨起来就喝上了,”羽琢看着窑姑红晕的脸蛋无奈言道,“你也真行。”

相处两年的羽琢自然知道,窑姑向来是酒不离身,可说是个千杯不醉的主儿,而且还是个极端挑剔的老酒葫芦,独爱度数高的二锅头,至少羽琢至今还没有见过她的醉像。

按着窑姑自己的话说:当年她和在此落脚的仪、杜两位落魄的醉仙痛饮琼浆玉液七天七夜,就跟闹着玩儿似的,若不是二位赶忙瑶池赴约,再喝上个个把月也绝不成问题。可叫窑姑去品评,那天宫的琼浆玉液有什么好,怎么着也比不上这实实在在的二锅头啊。

“喝上什么啦?”窑姑倒是一副振振有词的样子,“这不过就是稻谷通过发酵转化的饮料罢了,和上个月你带回来的苹果醋呃,我干嘛非得和你小子解释哎呀,来嘛,喝一口,喝一口你就知道啦,可比你那酸不溜丢的破玩意儿好喝多啦!”她一边辩解着,一边将怀中的酒瓶子推给了羽琢。

“哈,你终于承认了,还说什么家里进了贡神,前辈给我的苹果醋果然是被窑姑你给喝了!”

本以为经过这一推让,窑姑手中的那个酒瓶子定然会摔碎在地上,于是羽琢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免得酒水溅到衣服上。然而酒瓶落地的清脆声音始终没有响起,地面也没有任何酒瓶破碎,或者酒水溅落的痕迹。转而再一看,那酒瓶子不还是完好无损地紧握在窑姑手中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