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司擎的伤口处理完毕,人还在昏睡当中。
他们两人的病床紧挨着,云画躺在病床上,手握着他的手……
手术的麻醉药效过去后不久,薄司擎就醒了。
云画立刻奉上大大的笑脸一枚。
大概是她笑得太灿烂了,薄司擎难得地愣了一下。
云画趁机欣赏某人难得一见的呆相,伸出她那包成了粽子的手,戳了一下他的额头。
“还难受吗?”云画看着他问,眉目之间尽是温柔。
薄司擎的呆注定就只是一瞬间。
“没事了。”他的嗓音有些沙哑,高烧过后的后遗症。
云画一看自己的手,也不迟疑,直接按铃叫护士过来,给薄司擎倒杯温水,放上吸管,让他喝点水。
护士可不敢那么托大,听说薄司擎醒了,也连忙让医生过来,给他再做一点常规检查。
他才刚醒,刚刚经历过一场感染和高烧,云画也不想拿别的事情烦他。
又过了一天,他的感染没再继续,也没再发烧,情况算是稳定下来了。
云画本来还不想说什么,但他是闲不下来的人。
睡几个小时起来,就拿着笔记本要工作。
云画听护士说,她没醒来的时候,他在这儿陪她,却还不忘工作。
气恼之下的云画,就让护士过来,把他的电脑收走!
养病要专心!
这还是他教的呢。
这种“直觉”,或者说是“天赋”的消失,意味着什么?
云画陷入沉思。
当这种“天赋”第一次到来,并且越来越清晰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抗拒的,她极其讨厌那些阴暗的东西,讨厌自己所感受到的那些来自人性深处的暴戾。
她自己本身就不是会散发阳光之人,她内心深处的黑暗和暴戾有多沉重,只有她自己清楚。
当这种“天赋”和她内心的黑暗交织在一起,她总是会无法控制地抗拒,会努力地把自己摘出来,让自己不受脑海中出现的那些画面的影响。
但不受影响是不可能的,她的心情还是会沉郁,那些案件对她内心的影响,可谓是巨大。
其实心理上的干扰本就是这样,内心阳光的人总是能抵御更多黑暗的侵蚀,会显得更强大,而内心本就不够温暖的人,则往往更容易受到负面情绪的影响。
云画再度想到了自己。
重生以来,她的心境变化可谓是巨大。
从一开始的愤怒,到慢慢冷静下来,她做了很多努力,就在她以为她冷静下来的时候,事实证明,她并不能那么宽宏大量,也并不能把上辈子的那些欺辱一笑置之。
尤其是当她陷入自我否定之中后,碰巧遇上了玫瑰死神欧阳牧,她在那个时候,甚至甘愿死在欧阳牧的手上!
她可以大义凛然地说,她选择顺地被欧阳牧杀死,是为了向警方提供证据好抓捕欧阳牧,但实际上她自己知道,她当时是真的没有求生欲,她是真的想死……
后来在医院里,薄司擎找了周生北谦来跟她聊天,跟她说了很多。
云画没有问,但她心里清楚,周生北谦是来给她做心理评估的,至于说心理评估的结果,薄司擎没告诉她,可她自己也知道的,无非就是抑郁症。
尽管她对外表现得非常开心,表现得很积极很有活力,但这些表象并不能成为她心理健康的佐证。
事实上,心理上的沉郁,一直都给了她极大的压力,她越是抗拒,越是对外笑得开心,越是积极主动地生活……她内心的恐惧、动荡,就越是频繁,越是难以压制。
是从什么时候,她的心开始安定了呢?
思来想去,云画竟然没办法给出一个确切的时间。
似乎……
似乎是从喜欢上薄司擎开始,那个时候她内心就开始挣扎了。
再然后,薄司擎忽然冷落她,甚至开始相亲,她简直无法压制住自己那颗躁动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