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画?”这个时间,季衍应该是在上班,“有事?”
如果没事的话,云画不会在这个时间给他打电话的。
云画刚才是真没注意时间,这会儿一看,十一点多,季衍还没下班呢。
“没事,等你下班再说吧。”
“不忙,今天事情都处理完了,你说吧,到底怎么了?”季衍一边拿着电话说瞎话,一边冲着正在跟她汇报工作的秘书摆摆手,示意秘书先离开。
他是了解云画的性格的,如果没事只是问好的话,绝对不会在他还没下班的时候给他打电话。
“你真的忙完了?”云画问。
她可是知道季衍有多忙的,大官有大官的忙,小官有小官的忙。像是季衍这样处理地方事务的,真是忙上加忙。
“真忙完了,说吧。”
云画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把谈郑越的事情给说了。
季衍真是吓了一跳,“还有这事?我说姑姑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那十八年前的事儿,都没告诉姑姑吧?”
“没有。”
“不说也行,免得姑姑再多想。”
“嗯。”云画点头。
“画画,我知道你在烦恼什么。其实我觉得挺好的,谈郑越这个人,我当然知道是谁,虽然没有太打过交道,但他的名号还是很响亮的,以前就是个游走在灰色边缘的,不过后来,脑子够聪明,知道什么东西能沾手什么不能沾手,主动跟上面做了交易,该上交的上交,该放弃的放弃,该更替的更替,所以现在,谈家才能稳稳立着。”
“能把灰色生意做到那么大,还能如此平和地过度、放手的,可不是凡人。”季衍说道,“如果说他是你父亲,我还真愿意相信。毕竟你跟他也是真像,性格上就像。”
云画没有吭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我知道你心里别扭,其实大可不必。”季衍说道,“当初你妈妈跟你认回季家的时候,不也别扭吗?但都是亲人,至亲,你要知道,感情都是相处下来的,而有了血缘这个纽带,相处起来会更容易些,我们这样的人家,又不会对钱财这些斤斤计较,就这一点,就好相处多了。”
“也不是让你接受他或者怎样,只是说,有这份渊源在,你就不必再担心他对你妈妈的心了,就这一点就很好。至于他跟你的父女关系,随缘啊,你又不是他养的,他也没资格管你。随你开心就好,想应酬他就应酬,不想的话不理会也没事儿啊。”
“没有必要纠结那么多,反正你怎么开心怎么过。以后的日子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云画不由得笑了,“有你这样说的吗?”
“不然呢,逼着你认亲?他凭什么啊!他是养过你一天还是咋地,平白捡这么大一闺女,他做梦呢!”
云画又笑了起来,“人家也不是平白捡的,十八年前种下的因,如今结出来的果罢了。”
“所以说过人生真是无巧不成书。别想那么多,他对你好就受着,对你不好?呵呵。反正只有他补偿你迁就你的,没有你去迁就他的道理。甭管了。况且,他要想娶小姑姑,还要走我爸和爷爷的那头呢!你别瞎操心。”
不得不说,这些道理云画其实都能想通,但她就是想要个人跟她说说话。
“好啦我知道了,哥,我这也没什么好操心的,倒是你……我未来的嫂子有着落了吗?”云画笑道。
“你又编排到我身上了。”季衍轻笑,“我的事不急。”
“还不急呢。”云画撇嘴,“你不急,舅妈都急坏了。”
“……”季衍沉默了一下,说道,“再过些时间,我有打算的。”
接下来的事情,云画真是再想不到。
她愣愣地听完了谈郑越的话,整个人完全是一脸懵逼,真的根本不敢相信!
这都……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可是理智上她又知道,谈郑越说的很有可能是真的。
不然的话,怎么解释他跟妈妈季长卿认识才没多久,就能对季长卿一往情深?
不然又怎么能解释,他看季长卿的眼神,那绝对不是一个才认识没多久的的情人的眼神!
还有妈妈季长卿也说过,她跟谈郑越在一起的时候,总有一种很熟悉也很舒服的感觉,似乎她已经等了他很久了。
再者还有最最重要的一点,别人不知道,妈妈也不知道,但是舅舅和外公还有哥哥都已经知道了,dna显示,云从军并不是她的父亲。
如果云从军不是她的父亲,那谁是呢?
云画看向了眼前的谈郑越。
这个男人无疑是极其出色的,可现在一想到这个男人有可能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云画竟然不知道应该用一种什么样子的心情去面对了。
“既然你母亲已经忘记了,我也没打算让她想起来这些。可这对你不公平,无论你有什么决定我都能接受,叫不叫我父亲,都可以,毕竟……毕竟我从来没有尽过一个当父亲的责任。我只是觉得,这些事情应该告诉你,你有知情权。”谈郑越轻声说道。
云画的眼神也是相当复杂。
谈郑越的故事,她是相信的,甚至她跟他的血缘关系,她也是相信的。她这会儿就只是……就只是不知道要如何面对。
正如谈郑越说的那般,她也一样不希望过去的事情再让季长卿知道,季长卿现在已经放开了,真不必要再去重温过去。
可她该如何面对这个父亲呢?
在她并不需要一个父亲的时候,这个父亲……
“我觉得,我们还是做一次dna鉴定比较好。”云画轻声说道。
虽然她也认为没有这个必要了,但无论如何,科学的鉴定结果,才是让一切尘埃落定的根本。
“好。”谈郑越点头。
云画也跟着点头,“至于别的,慢慢来吧。”
她一时半会儿,真的适应不了。
上辈子什么都不知道,就那么在泥泞和黑暗中行走,就那么一脚踩进粪坑里,把自己给作死了……如果那个时候,有这样一个父亲,她又怎么会……
现在,她真的一点儿都不需要多出来一个父亲。
可是,谈郑越又有什么错呢?
当初的事情,谁又能料想得到,难道还要去责怪跳崖的母亲吗?
谁都怪不着。
说来说去,人这一辈子,唯一能为自己负责的就只有自己。
上辈子的她太糊涂,她没有为自己负责,又怎么能怪到别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