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初几来着?
张朝阳记不清了,上个月初他就随连队开拨,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年应该已经过完了吧?
对,已经过完了,开拨的那天是初七,本来应该是休年假回家的,但因为局势的紧张,他们在年前就进入了战备状态。
可惜了,今年没能吃上家里的腊货和香肠,以前在家的时候,不管谁家灌香肠,总有张朝阳的影子。
灌香肠他是一把好手,吃也是。
罗辛在张朝阳身旁坐了下来,他刚才领着人在周围转了转,清理了一些痕迹,做了做伪装。
“怎么?想家了?”
“本来是不想的,结果连长你一说就想了。”
“呵呵呵,”罗辛笑了笑,伸手在兜里掏出一把水果糖,“想家就吃糖。”
侦察兵在外有诸多限制,比如不能升火,自然也就吃不上熟食,但同时侦察兵的待遇在部队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可一下子掏出这么多水果糖,怕也只有连长了。
别人都是尽可能多带一把匕首一颗子弹,只有连长会揣这么多没用的东西。
糖的甜和水果的清香让张朝阳舒服不少。
想家就吃糖。
这话没错。
张朝阳本想多吃几颗,但犹豫一番,又把糖还给了连长。
“还是给三子吧,他这会儿正难受呢。”
三子是一班最小的战士,也是最壮的战士,但无论多么身强力壮的人,在这遍布毒虫瘴气的原始丛林面前亦是蝼蚁。
在这场战争中,侦察兵的致死原因第一是战死,紧接着就是病死了,很多优秀的战士没有死在敌人的枪口下,却死在了稀奇古怪的病痛面前,大多数人至死也没弄明白是什么病。
昨天晚上,三子病倒了,这是很惊悚的事情,力壮如牛的少年,突然就倒下了。
“他的比你多。”
罗辛把糖重新塞回了张朝阳手里,张朝阳本想问问连长三子会不会好起来,但临了嘴又没问出口。
会不会,他心里差不多是知道的。
“晚上渡河真的没问题吗,我们已经出来两天了。”
罗辛看了看身后一望无际的大山:“这些小兔崽子已经被我们打怕了,他们是不会主动进攻的,我们的部队还在集结,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完成整备,只要今晚十二点前把侦查报告送回去就没问题。”
说道这儿,他顿了顿:“三班那边,有消息么?”
他来找张朝阳,为的其实就是这个。
张朝阳是一班的联络员,背着电台,当然,侦察兵出任务是要保持无线电静默的,但某些特殊情况也会背上电台,比如三班和一班。
张朝阳摇摇头,昨天晚上三班打破了无线电静默,发出求援信息——这其实是很古怪的事情,因为侦察兵的电台可以有千百种功能,但绝不会有‘呼叫救援’这种功能。
像这种深入敌后侦查的任务,隐蔽可以说是唯一‘有效’的武器,因为暴露几乎就等于死亡,敌人不会允许你带着情报安全返回,重重包围之下,别说是人,就是兔子也跑不出去。
一旦在深入敌后的情况下打破无线电静默,就意味着暴露。
哪怕是暴露自己也要送出去的情报,想必是至关重要的,而三班发出的却是……求援?
“这事你怎么看?”罗辛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