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静之问:“有何不妥?”
陈蘅道:“谢雯原是谢家当世家大族的宗妇培养长大,性子也是极好的,摊上恒表兄这么个桃花朵朵的主,也够难为她了。”
莫香芝道:“蘅表姐不知道,整个江南,不知道多少女郎想嫁给恒族兄呢。我在姑苏时,好官家女郎就常与我打听他,一听说他未订亲,就催着家里来提。”
姐妹们散去后,莫香芝去见了芳姬。
语调里难掩羡慕,如果她是嫡女,是不是姑母也会替她谋划,给她谋一段好良缘,这可是陛下与太后一起赐婚,嫁到婆家,也是极体面的事。
芳姬道:“怕是你姑母在太后那儿求的情儿,陛下哪知道几位女郎、郎君的名讳。”
莫香芝道:“从母,我听说陈筝、谢雯都是王氏书画会的成员、才女,十二堂兄娶的中不是才女,可人家是公主呢,这回四叔母该乐得合不拢嘴了。”
“求仁得仁,她不就想给十二郎娶一个顶顶尊贵的,这位可是公主,有一个公主做儿媳,她又该张狂一阵子了。”
晋德帝与太后赐婚,莫家在广陵又引起了一阵关注。
广陵郡莫恒之的贵女们又有几个想不开的寻死觅活,听说有人闹去出家修道。
莫秀芝轻哼一声,“这些个女郎也真是够了,没事就寻死觅活一回,除了前几年真跳湖的豆腐西施,有哪个真死了。”
莫香芝很不耻莫秀芝的冷漠,“真出了事,你当我们莫家的名声就好听?”
“她们哪个是真想寻短的,还不是因为曹女郎闯莫府表痴心,搅黄了郡主与恒族兄的婚事,反倒被倾慕恒族兄的贵女们多瞧两眼。”
这世道真是够乱了。
莫三夫人笑:“即便是他们祖母照顾,也没亲娘照顾得好,你安心在家里照顾三个儿女。”
这可是个烫手的山芋,她是叔母,可六郎夫妇是有正经母亲的,不让他们的母亲接手,让她们个叔母作甚。好了,是他们会识人,不好可不得落一身的埋怨。
她自己的孙女、孙子还有几个,仅是打理这偌大的后宅就够她忙的,她倒是提过让四儿妇接手,这不又怀上了,总不能让个孕妇忙里忙外的操持。
六少夫人想着,自己留下,家里就要给莫六郎送侍妾,让她与侍女共侍一夫,她心里吃味,他们夫妻恩爱自是好的,要经不住家中的长辈起这等心思。
陈蘅坐在一边甚觉无趣,福身道:“外祖母,阿蘅告退。”
莫静之道:“蘅表妹,我同你一道。”她欠了欠身,与陈蘅并肩出来,“听说十一堂兄昨儿送了几幅字画去你哪儿?”
陈蘅笑道:“是江南名士、鸿儒的,也亏得他了,竟挑了十一幅送来。”
“前两年,三兄想要借来瞧,十一堂兄硬是没点头,他能主动借你,可是从未有过的。”
后头传来一个娇娇的女子声音:“五姐姐,听说姑母保媒给你说了一门好亲事?”
这女子是莫二舅的庶女,在大房姐妹里行六,名讳莫香芝,唤阿香,生母听说是广陵城中的青\楼名妓,唤作芳华。年轻时候风\华绝代,曾一度将莫二舅迷得昏头转向。据说,当年莫二舅的结发妻正怀着嫡次子,他便整宿待在青\楼不归。
(注:魏晋无“青\楼”一词,多是唤“乐坊”、“歌舞坊”)。
第一位莫二夫人大欧氏身怀重孕,听说芳华有孕,而莫二舅正吵闹着要为她赎身纳回府,当即气得动了胎气,早产生下了弱猫似的莫六郎,莫六郎没满月,莫二夫人便驾鹤西去。
莫老夫人气得着人给芳华灌了一碗汤药,硬是将她肚子里的孩子给拿了。
莫二舅瞒着老夫人,偷偷给芳华赎身,又将她安顿成外室。
后,欧家人看着自己的外孙失了亲娘,只得打主意将大欧氏的亲妹小欧氏嫁过来,一来是嫡亲姨母,总不会薄待了自己胞姐留下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