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 何必当初

莫老夫人明白这个道理,莫大夫人又怎会不明白。

她曾问莫大舅:“夫主,大人下不得手,恶人我做了,我派仆妇赐香芝三尺白绫……”

莫大舅摆了摆手,“你可记得当年母亲一碗汤药灌给芳姬,二弟知晓后都闹出多少事?”

莫南冲到清心堂,与老夫人据理力争,说老夫人心肠歹毒,连自己的亲孙子都能下手,他说了太多的混账话,也至老夫人当场被他气昏,自此缠绵病榻两月之久。

莫氏兄弟除莫南以外,另三个儿子在榻前侍疾,兄弟、儿妇甚至轮值,可莫南竟溜到别苑陪芳姬。

在他的眼里,父母算什么?兄弟又算什么?远不如他的自在、风流来得痛快。

“他待母亲尚且如此,若你赐死香芝,他还不得把天给拆了。当年,父亲就说过,同意芳姬入门,是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若再有下次,他会将其除名。”

如果不是芳姬的身世曝露,不是香芝的身世有异,莫老家主为了护住更多的儿孙,也不会痛下决心,果断做出决定。

“芳姬的事,若被人闹出去,父亲与我们都会受罚,即便人现在死了,可香芝还在,父亲这么做是为了我们好。父亲说明日开宗祠,也是希望他自己能想明白。”

可瞧着眼前的莫南,他能想明白吗?

他不明白!

他甚至不知道最关键的问题在何处?

如果香芝是莫氏的骨肉,莫家冒险还成,可她不是,却是一个隐藏的祸患,稍有不慎就会累及整个莫氏。

壮手断腕,家主弃腐。

莫南就是莫氏大房那块腐烂的肉。

莫南又是一揖手。

大夫人化成一成喟叹:“既知当日,何必当初。”

莫南想出门,却被门口孔武有力的仆妇拦住,他出不了南苑。

他落漠地回到花厅。

小欧氏坐在那儿,她不知道明天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

莫大夫人不紧不慢地道:“草芝的眼睛与他几乎一模一样……”

二从母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欺瞒莫氏,歌舞坊的伎人就不该纳入后宅。

早在十几年前,老家主一怒之下,曾说要将莫南从广陵莫氏除名,也是这一次,闹得最凶,而老夫人也因为莫南的几番顶撞病卧于榻。

莫大舅身边虽有侍妾,要不是从清白平民家聘来的贵妾,要么就是府里婢女抬上来的。

莫三舅如此,莫四舅也如此。

莫大夫人睨了一眼,起身出去。

二从母重重磕头:“大夫人,婢妇错了,婢妇错了!”

“说——”

她看亦不看一眼。

瞧瞧莫南弄到后宅的都是什么人?

好好的元配,被他给气死了,弄回来的妻妾一个不如一个,唯有老夫人赏他的大从母,又有莫家帮他纳的贵妾还像那么回事。

“那人是婢妇表兄,原是阿父生前替我定下的未婚夫。后来,我被伯母卖到歌舞坊,再做不得他的妻室。那次他入府,是向我借银子的。”

有些事,她原就瞒不住。

从一开始,莫南就知道她被不良伯母卖入歌舞坊时曾订过一门亲事。

“银子可还了?”

原就是利用她,见她做了莫南后宅的侍妾,想她手头许是宽松,特来打秋风,又将二从母毁了。

说是借钱,可借去了就再没还过。

二从母那日因一时情动,与他成了好事,担心被人识破,只说是她堂兄。那人原是她姑母的儿子,五官眉眼与二从母有几个相似。

“八娘子两岁时,他又来过一回,也是借银子的……”

表兄一看到八娘子草芝,立时明晓了真相,因当时三从母打趣道:“哟,这是八娘子的堂舅父,长得可真像,尤其是眼睛,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父女呢。”

表兄听后,出了一身冷汗,当即拿了银子离去,之后再不敢来寻二从母,就怕被人觉查出什么连累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