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明明轻松,为什么还是不愿意放手王灼。
他不欢喜她,王灼欢喜的始终都是陈蘅。
陈蘅在他的心里是唯一。
王灼在她心里亦是唯一。
一个人的相思,太苦。
就在几日前,王灼入宫,是去祠部寻一个做小吏的朋友办事来的。
她无意间与德淑公主在外头散步,只听德淑公主大呼一声:“是王三郎,静表姐,是王灼……”
她似被凝住,曾经一听到这名字就会失去平衡的心跳,而这一刻,却是道不出的安静,她满心满眼都是他,看着他立在不远处。
“灼拜见德淑公主!见过莫五娘子!”
莫静之还了礼。
德淑公主嘻嘻一笑,用一个“你们说,我避开”的眼神,携着宫娥离去。
万语千言,在这一刻,化成了长久的静默。
“一直以来,我们终究没有机会见面,灼郎,我只问你一句:你还愿意娶我吗?”
王灼一脸坦然,“七皇子待你一往情深,是我难及。你当知道,我心中之人不是你,莫五娘子,我无法违背自己的心意。”
一句无法违背,让她这么久的坚持成为一个笑话。
她朝思暮想的人,从来没有欢喜过她。
“为什么?我哪里不如陈蘅,哪里不如她?”
她以为自己不会嫉妒,可这一刻,她嫉妒了。
她有多坚持,王灼就有多固执。
他们其实是一样的人。
为什么他固执等候的那个人不是自己?就像她的坚持一直是他。
陈安的死,是他心头的一根刺。
如果陈安能早日对陈宏下狠手,何致养大他的野心,如果陈朝刚能早早处置柳氏,也不会有祖母的被害……
每一件都源于不安宁的后宅。
子女还得是一个母亲所出的才感情好,隔了个肚皮,就隔了太多的心思。
侍妾心肝颤了一下,现在的陈蕴少了往昔的儒雅,安静的时候,多了一股让人看不透的阴沉,那眸子有时候也变得犀厉起来。
莫氏病倒,他是长子,许多事原不是他管的,他也不得不管起来。
谢氏虽是世族女,却从未处理过丧事,现在又有身孕,这些庶务、内务几乎全是陈蕴在打理,好在邱媪、莫大管家、莫松夫妇都是得力的事,府中下人们亦得规矩听话。
太后宫。
太后半夜醒来,再也睡不着,近来胸口很闷,总想咳嗽,一咳起来就没个休止,她刚一动,扒在榻前的莫静之就醒了。
“太后……”
太后道:“不是告诉你,让宫娥们服侍就行。”
莫静之含笑答道:“我没事,我身子好着呢,今儿七殿下还说我瞧着胖了些。”
她终于答应了太后的提议,愿意下嫁七皇子为正妃,这于太后是喜事。
太后道:“陪哀家说说话。”她在宫人服侍下坐起身,“想当年,我来都城玩,结识先帝,比你出下还小些,我与他同时看中了一只很漂亮的狐狸灯,花灯做得很精致,后头还有一个机括,一启机括狐狸的眼睛就睁开了,再一阖,就是一个闭眼睡觉、一脸慵懒的小狐狸……”
往事历历,就跟昨天发生的事一样。
她与先帝争执,谁也不愿让出狐狸灯,后来便一道打赌,比谁猜中的灯谜多,这灯就归谁,最后,她输了,在一炷香里,他猜出了七十九个灯谜,而他只猜出七十二个。
他笑得儒雅:“你是我遇到最聪明的小娘子。”
太后娇恼道:“愿赌服输,你当拿这话打趣我。”
她若聪明,就不会输给他。
他拿了漂亮的狐狸花灯,却双手递给她,“这灯,我送你。”
“这不是你赢的?”
“我赢花灯原就是想送给最心仪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