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取了古钱,洗手之后虔诚掷下。
“夺嫡之乱”,她微微蹙眉,前世时,因太后多活五年,晋德帝在太后逝后一夜之间突然苍老了十岁,之后龙体大不如前。
陈安夫妇活到晋德帝驾崩,被陈宏算计陷害获罪后才突然身亡的。
陈葳原说要动身,因为太后的殡天,宫中宣所有内命妇入宫守灵,莫氏病了,谢氏有孕,谢皇后特下恩旨,说允她们婆媳在家中休养。
陈蘅是郡主,袁东珠是新妇,姑嫂二人是必须要去的。
宫中,灵堂早就预备妥当,所有朝臣、宫人都换上了素服。
莫静之原就清瘦,穿上素袍后更显得风一吹就倒。
谢皇后难掩疲惫之色。
谢昭仪穿着一袭宽大的宫袍,依旧难掩她已经微突的腹部,可宫外竟没传出半点谢昭仪有孕的事。
德淑面有悲戚之色,在人少的时候,拉了陈蘅姑嫂去灵堂外吃茶。
“皇祖母一听说荣国公遇害身亡,就吐血了。待父皇赶到的时候,说了几句话便咽气了。”
德淑眼里有泪,用帕子拭了两下,继续道:“皇祖母咽气时,还说对不住莫家,对不住陈留姑祖母。”
她说对不住,是想让晋德帝念着她的心意,在她逝后,依旧能善待这两家。
陈留太主护幼帝登基,其间的艰难可想而知,却在天下大定之时英年早逝。
袁东珠道:“德淑公主还请节哀。”
德淑公主呜咽着声音:“皇祖母生前,催着母后早日给我订亲,还留下话,说我们若是真孝顺的,就听从长辈安排,该嫁人的嫁人,该娶亲的娶亲,呜呜……本公主还不想嫁人,嫁人有什么好的?”
她是哭太后之逝,还是在哭自己要嫁人?
陈蘅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我母后要我嫁给谢家子孙,还说那个叫谢霄的如何好?谁想嫁他了?”
陈蘅问:“已经定下了?”
“母后与舅父们说好了,说他家人口少,我过去不会受委屈,谁敢给本公主委屈?本公主还不想嫁人啊,就这样订下来了,母后还与皇祖母跟前叨叨,说什么‘太后走好,你挂心的九公主,亲事订了,是早前与你老说过的谢霄’……”
德淑当时在一边,听得两眼直发愣。
皇帝也在呢,这一说,不就是说太后也同意的,皇帝还能不同意。
以皇帝的性子,那么的事都答应太后,总不能在这件事违了太后的心愿。老母生前定的,老母才走,他就反对,皇帝也不会这么做。
德淑很心塞,需要有朋友听得发泄一通。
太后新逝,江南莫家很快就会来人。
莫静之的婚事也会张罗开来,这是太后订下的,莫家不会反对。
陈蘅道:“书画会那边,我许是去不成了。”
德淑忙问:“为什么?”
袁东珠微微蹙眉,她不是最笨的那个,怎的公主还问这么蠢的问题。
“我翁父仙逝好些日子了,原是九月初九就要扶灵回乡安葬的……”
德淑揉了一下眼睛,“这么说,永乐也要离开都城?”
陈蘅道:“二兄二嫂要去南疆,母亲体弱,长嫂有孕,我总得跟着长兄回乡帮衬。回乡后,还得守父孝,怕是一时半会儿无法回都城,我这个社长也不能再任,得从贵女们里另挑人选。”
袁东珠又补充道:“八公主与陈筝同日出阁,我们府办丧事,也不好来往,就连早前备好的礼物都是由下人在街上采买后直接送去陈府的。”
有些顾忌,还得讲究。
陈蘅戴孝,就算在都城,也得记三年,何况她是回乡。
德淑道:“早前的人里头,也就一个李倩,剩下的全是新人,怪没意思,我索性也不当副社长。”
相熟的贵女们,嫁人的嫁人,病逝的病逝,就是庵堂之中也有好几个,相聚时喜,分别时伤,聚聚散散,闹得人很是伤感。
陈蘅道:“就算不做了,也得递份陈情帖,或是寻位合适的人接手。淑淑,我的陈情帖,你且接了,我往后再不去书画会了。”
不去了!
人,又要散了。
陈蘅与两位长兄商议过,说她愿随长兄押送父亲灵柩归乡。
此去一别,不知几时才能再会。
德淑道:“书画会谁人合适担任社长?”
这是问陈蘅,也是问袁东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