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蘅刚走了几步,李巧红追了出来:“姑娘!”
两人静立,一个立在自家门口,一个立在街口,目光相对,陈蘅能瞧出李巧红眼里浓浓的感激之情,“谢谢!谢谢你送我回来!谢谢……”
陈蘅勾唇,微微一笑,蓦然转身,她得回去了。
出了洛阳城,走到林中时,空中有一人瀑布的虚影,纵身一跃,又回到了最初的林中。
林中,有一个少年正在焚烧冥纸,“翠巧,你怎就死了呢?他们也太狠心了,诬陷你不说,只给你一张破席。怪我没出息,不敢带你私奔。如果我有钱,就能娶你!翠巧,我一定苦读,我参加科考,我做官……”
陈蘅心下微酸,他发愿又如何,可那个女子已经没了。
翠巧的魂魄出现在空中,她在哭。
“不怪我,怎会怪你?巧红表姐一直劝我,让我嫁给你,是我爱慕他家的荣华,定要嫁过去的。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李巧红阻止过?
她明明记得成了鬼的李巧红说,很懊悔没有劝阻表妹,如果她劝了,说不得表妹听进去,就不会嫁到那样的婆家。
翠巧的丈夫,与李巧红所嫁的丈夫是朋友,都是书香门第,虽非大世家,却也是衣食无忧。
陈蘅出了林子,她抬头望着天空,唇角溢出一丝笑意。
不远处,行来几辆马车,马背上坐着一个眼熟的男人。
长孙稷!
陈蘅心下一惊,虽然当年在这林子外与他只见过一面,可此人的容貌,她还是记得的。
长孙稷面露错愕的表情,“姑娘可是陈家阿蘅世妹?”
后头的骏马背上,坐着一个江湖打扮的侠士,他翻身下马,抱拳揖手:“属下拜见娘娘!”
陈蘅道:“你是太平帮帮的人?”
年轻男子有一股侠气,恭敬地答道:“在下是太平帮主燕楚的师弟陶青,太平帮上个月回洛阳分舵了。我是护送岳父、妻兄、妻嫂回洛阳。”
陈蘅迟疑着问道:“你的妻子是……”
后头的马车,车帘一动,里头出来一个美貌的妇人,不是长孙秀还是谁?
萧墨云道:“锦衣帮,我住在萧家大院。”
陈蘅近了萧家大院,看灵魂与吃醉了酒的萧墨云融为一体。
李巧红家的豆腐铺子里头,凶悍的李巧红正在与一人赊账的妇人大骂,“你都欠了大半年的豆腐钱,你还赊!”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你讲不讲理,欠债还钱,天经地仪,你却比别人都强横。”
“有本事,你来打我呀,李巧红,你动老娘试试。”
那妇人说打时,却已经扑向了李巧红。
陈蘅放出李巧红的灵魂,只听一声响亮的耳光,李巧红昏过去了。
有人大叫:“张寡\妇杀人啦!张寡\妇杀人啦!”
旁边的王屠夫正扛着半片猪,一听这声音,将猪抛在猪肉瘫上就冲了过来,一把拽住张寡\妇,“欠债还钱,还敢打骂债主,你这娘们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人被你打死了?”
李巧红的祖母从后院奔出来,见李巧红躺在地上,呼天抢地地狂嚎:“张寡\妇,你杀了我孙女,我要你赔命!”
有人大叫着:“送官府!送官府,杀人偿命!”
张寡\妇吓得不轻,她就打了一个巴掌,这小娘子就被她打死了。
“我付钱!欠半年的三百二十六纹,一纹不少都付上。”
“我呸,那是欠的豆腐钱,我孙女的命就不值钱了?”
张寡\妇被王屠夫拽着,颤颤栗栗地掏出一个花布包,“里……里头有三百五十纹……都给你。”
她将花布包塞给王屠夫。
王屠夫一松手,张寡\妇飞野似地逃走了。
李祖母哭得泪水涟涟,突然,地上的人动了一下。
李巧红睁开眼睛,“是祖母,真的是祖母……”
在她出嫁前,祖母就过逝了,为此,她还守了一年的孝。
她永远记得祖母临终的轻叹,“王屠夫长得粗些,但人实在,挑男人就不能选好看的,得选实在过日子的。王屠夫的爹就是疼人的,他也会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