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蘅睨了一眼,“听说六王、九王的正妃已经被娘家接回了。”
“岂止是接回,前六王妃两日后成亲,新夫婿是商贾,过门就做继室;九王妃许的是乡绅之子,不久要出阁嫁人。”
“六王妃好像有儿子罢?”
“那种不堪之人的儿子,焉能留存于世,别说是父皇,就是朕也万万容不得,一杯毒酒送其上路,留下全尸也算是风光下敛。”
宁太嫔怨毒地望来,眼里似淬了蛇毒。
安太嫔不敢说出一个求人的字,他用娘家子侄冒充皇子,虽然隐秘还是被人知道。
她会死,九王也会死,可她不想连累了娘家,她不愿成为这个罪人。
陈蘅与慕容慬用罢午饭后,就听小马道:“禀陛下、皇后娘娘,太上皇下令,将宁太嫔、安太嫔贬为宝林,已在暴室杖毙身亡,太上皇令内务府将其骨灰撒入枯井。”
这是太上皇不想给她们留下完尸。
陈蘅发现自己的心肠更冷硬了。
慕容慬完全就当成了一个局外人,连一丝怜悯都不曾有。
“朕唯一舍不下的是慕容恺,他小时候还是挺可爱的,自幼无母,还常受宫人欺负,后来他发现与我交好,宫人就不敢欺负他,只要我回宫,他就变成我身后的小尾巴……”
小时候的岁月很美,无忧无虑,那时,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拥有健康,像慕容恺一样可以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不用天天喝苦药水。
陈蘅道:“你舍不得他?”
“舍不下又如何,他执迷不悟,寒了父皇的心,父皇的旨意断没有再改的道理。”
太上皇是个好父亲,为了不让儿子背负杀手足的骂名,他将此事的决断权拿了过去。
他的意思再是明显不过,史家也好,后人也罢,要骂就骂他,与他的儿子慕容慬无干,无情狠绝的人是他。
“你心痛不舍,父皇许也如此。阿慬,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什么?”
“皇祖父和皇伯父给了父亲大半年的时间,也派人去牢里劝过,可他不改主意……”
嬷嬷低声劝道:“为你子女,当敬孝道,你们求了许不管用,可总得去试试。这宫里人多嘴杂,若是不去,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你们。”
禧太嫔佯装怒意,“你们是我的孙儿孙女,得听本宫的,必须去求,也更得去天牢探父。本宫会替你们安排,为人子女,怎能因私怨不顾大局,若是你们背负不仁不孝的骂名,晓琴,你将来要不要许婆家,你弟弟要娶妻生子,名声坏了,哪户好人家会愿意接纳你们这样的儿妇、女婿?”
她心里是真生气。
即便是做样子,也必须去。
晓琴、晓光带了大半年,禧太嫔自是知道他们姐弟的性子,晓光处处听她和晓琴的,晓琴的脾气拧得很,尤其是对慕容恺的事上,她总是饱含愤怒、怨恨。
“晓琴,你自来乖巧,让嬷嬷领着你们,在凤仪宫外头跪着,不说旁的,只求皇后恩赏,让你们见见父亲,尽最后的孝道。”
两姐弟被禧太嫔身边的嬷嬷领去了凤仪宫,规规矩矩地跪着外头。
宁太嫔没了昔日的张扬。
安太嫔更是一脸谦逊。
二人知道皇后不在,却不急不燥地跪着。
近午时分,帝后并肩而行,两人似在说什么。
“臣妾跪求陛下、皇后,彻查六王(九王)案,他们是被冤枉的!”
晓琴重重一拜,“请陛下、皇后恩允,让我们去天牢探父。”
既然禧太妃说了一番道理,她就得长辈的。
不孝不仁是大罪,即便她不愿意去,也必须去。
陈蘅看着面前的两个孩子,“晓琴、晓光姐妹也不容易。”
慕容慬道:“你们姐妹且起来,去天牢的事,朕为让太极殿的内侍手持令牌带你们去,定下了日子,你们去探望罢。”
“谢陛下隆恩!谢皇后娘娘。”
晓琴起身,牵着晓光的手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