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我心里就想着与阿哲的事,恨其不够意思,白瞎了自己几十年来一直将他视为兄弟,竟忘了这次艰难时他的雪中送炭。那一晚都是这样迷迷糊糊,偶尔也想到车的事故,可老头没事我自然心安,所以没想两下,还是回到与阿哲的主题。
第二天一早老国就把我扣醒,他正在天福新村路口等我,我一下从床上跳起,几分钟的刷牙洗脸,连屎都没敢拉,便冲出家门。一见面本来我想先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可一看老国那惨样,我也只是说了几句狠话。本来老国高瘦,头发已不太多,颧骨很高,这回眼睛尽是血丝,脸上更没几块肉了,颧骨更显突出,稀少的头发凌乱,衣衫不整,越发苍老的跟个老叫花子似的,让人心生怜意,所以我只说了几句狠话就和气的问他:“现在情况如何?”
老国说:“老头昨晚就动了手术,打了十多颗铁钉,估计得有一阵才能恢复,现在就是钱不够,他们家属先垫的钱,把咱们车扣那了,要压三万才让取车。”我骂道:“你这家伙,出了事故怎么就不懂报警?他是的主要责任,你不报警,连保险都不给赔了。”
保险的事责任在我,我就是故意借这再狠敲老国,谁知他一听,哭丧着脸说:“文总啊,你还没见到当时那场面呢,都跟要把我吃掉似的,好在他们看我老,又见我老实客气,那老头也直说是自己的事,那些家伙才没动手,捡了条命。你知道吗,那老头的儿子是当地派出所副所长,报警有啥用?我要再多说,恐怕都回不来了啊!我昨夜跟他们谈到现在,一分钟都没合过眼!”
那年头并不象如今的从严治警,老百姓还不敢象如今那样“有困难找民警”,一听老国这么说,我也只好作罢。
我身上也没那些现金,攒了几个月,存折上刚够点数,正踌躇满志谋划回北京的路,没想到这场暴风雨,又让我颗粒无数。。。。。。
虽然我怨恨老国,当时两人都很尴尬,可他毕竟忙了一夜,将来的收尾还得仰仗他。我是不敢面对家属,一怕谈不好挨揍,二也怕家属看我是老板狮子大开口,所以只能把对他的怨气收起,换上安慰的口气。
当天老国和我取了三万,又到医院交了押金,然后与家属继续谈判,最后才把车开了回来。
一看到我的大巴,我心痛的够呛。老城民风彪悍,真不只是笑谈,我的车已给他们砸的面目全非,有些地方都被砍断。老国也愤愤地说:“这些几巴东西,你知道他们用啥砸的吗?是用砍木头的长柄斧砍的,我哪敢拦,这帮家伙跟疯了似的,我当时都吓尿裤子了。”
我听了半晌无言,头皮发麻,脸直抽筋,直庆幸当时自己没在,我再看着车上刀砍斧凿的模样,想到自己若在场,这些家伙还不得把我如砍这车般一样剁烂。。。。。。
这场教训对老国已够深刻,我也不想再多说了,问他赔偿的事,老国说:“开始他们是想要赔两万,但我跟他儿子好好说,一来他是警察,又是所长,懂点道理,不象他那些兄弟那么横,开口打打杀杀,就知道要钱,二来他看我老实巴交,穷,所以谈到最后是这样说:医疗费全部我们出,补一些营养费,但撞的牛必须赔,一共撞了两头,死一头,伤一头,每头牛3000,共6000,这是没办法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