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津王府可还有其他探子?”白冷泽眼睛一亮,追问道。
狄青摇头表示不知,然后看着白冷泽说道:“平津王与我有恩,我本不该做这等事情,只是我家人在那些人手中,我无法反抗。
现在我受了这样的伤势,回去必然无法交代,我不想让平津王知道我不忠,所以请你帮我一个忙,杀了我!
我若死了,我的家人至少可以保得平安,可若让人知道我被你擒住过,不管我有没有松口,他们都不会放过我的家人。”
白冷泽一愣。
狄青看他不反对,接着说道:“还请你提醒世子殿下一句,他的身边有淮南王的人,叫他早做防范!”
白冷泽眼睛微眯,陆冲身边的那些护卫一个一个从他脑海里闪过,竟觉得每个人都很可疑。
“你不怕死?”白冷泽淡淡的说道。
狄青笑了笑,说道:“一直以来颇受平津王照顾,奈何身不自由,若能以死相报,至少心里痛快。”
此时那麻药渐渐散去,狄青见白冷泽犹豫,干脆一下拔出腿上的匕首,飞快的在自己脖子上一抹。
白冷泽其实发现了他的举动,只是却没有阻止。他看着软倒在地的狄青,淡淡的说道:“你放心,这话我必定带到。”
他将狄青的尸体就地掩埋,确定看不出什么痕迹后,这才转身上马,朝着官道行去。
“这人倒算有情有义,他跟着我们的时候,我看他好几次握紧了腰间的长刀,只怕那些人给他的任务是杀死你,可他却一直没有动手,想来是觉得这么做愧对平津王。”二白突然开口说道。
“便是有情有义又如何?唯有一死罢了。”白冷泽眼神冰冷,“这肮脏的人心!”
行了大约五里,白冷泽远远的看到一个驿站。
他将提前写好的一封信交给驿站的驿卒,说道:“我是平津王麾下,这乃是绝密情报,速速交给世子殿下,不可耽误!”
那驿卒看了看白冷泽身旁的马,目光停留在那副马鞍上,他眼里闪过一抹惊诧之色,朝着白冷泽一抱拳,接过那封信仔细放入怀中,然后转身上马,朝着平州城方向飞奔而去。
平州西界的官道上,一前一后两人距离几十步而行。
狄青远远的望了望远处的州界石,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他虽然来到了这里,其实却是平津王府里的一名护卫。
别看只是个护卫,一些高官望族的护卫,或许只需要武力非凡就够了,可是这平津王府却不同,需得有拿的出手的军功才行。
此时无战事,那么想攒军功,最快的办法自然是去岢岚山以北,做那千里眼的斥候。只是这份差事可不是身手好就能做到的,还需要一份敏锐的感知和警觉,而狄青正是这样的人。
他在来北地之前,其实在南方已经做到了都尉,而且正是服役于那位与平津王颇有渊源,如今反目成仇的淮南王。
军令如山,一道密令将他打回原型,无奈之下,只能背负着那密令来到北地,从头开始混军营。
能做到都尉的,自然不会太差,为了尽快出人头地,他主动提出要去做那十去九不归的斥候。
他也确实有几分本事,做斥候十个月,从无疏漏。只是一次蛮人派高手来刺探北地边防,被他看到后,对方为了脱身灭口,使出了全力,那人乃是武灵境的高手,岂是他一个半只脚踩进武心境的斥候能比的?他被那人刺破胸膛,只差丝毫,就要死在那一片荒凉的北地边境。正巧有巡逻队伍路过,他心生急智发声预警,这才逃过一死。
只是这次受伤,却让他在病榻上躺了两个月,他甚至已经放弃了任务,只盼那淮南王能放过自己的家人。
正在此时,那位平津王却亲自来见他,问他可愿到府中做一名护卫。
北地虽无战事,但与蛮人的摩擦却不曾断过,那些受伤的士兵,大都被安排了一些后勤或者杂役工作,能有幸做平津王护卫,也算是他狄青走了大运。
这位平津王,还立了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凡立功而受伤未死者,便可以得到一次离开军营的机会,若同意离开,便安排一些普通人的活计,并根据功勋和职位发放银两。
北地寒苦,那些当兵的发了军饷,大多立刻挥霍一空,大家干的那是脑袋别在裤腰上的活计,谁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死在那荒漠之中,留着银子又有何用?
许多人选择了离开,但大家浪荡惯了,大多没几天就将银两挥霍一光,之后便只能艰难度日。
有一些花光银两后再回军营的,自然还有一些人善于经营者,凭着一点银子发家,成了这北地的富豪。
一切都全凭个人选择,跟那些不拿兵士当个人,讲究不死不离军的暴戾将军比,平津王简直算的上仁慈宽厚了。
来到平津王府后,与这里的人接触越来越多,大家都是战场上退下的老兵,他听了无数平津王的好,耳根也难免就软了起来,甚至觉得,能在这里当个差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