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冲泪眼朦胧,不肯抬头,只是闷声答应。
“行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风光二十年,逍遥二十年,足够了。”路平津转过身朝着东方拜了一拜,叹息道:“只是才二十年,没能完成当年那位仙人的嘱托啊。”
……
建康,皇宫。
皇帝寝宫中传来魏成平剧烈的咳嗽声,那撕心裂肺般的咳嗽,似乎要把心肺都咳出来一般,魏成平咳完,剧烈的喘息几声,看着身前毕恭毕敬匍匐在地的大儿子,满意的点了点头。
“长恩。”老皇帝轻唤了一声,长子魏长恩立刻走到他床榻之前,双手握住自己父亲苍老的手,眼里满是婆娑的泪光。
“好了,男儿有泪不可轻弹。”老皇帝定了定神,看着自己的儿子开口问道:“前两日你突然劝我北伐,这不是你的性格,你告诉父王,这主意是谁出的?”
魏长恩愣了一下,扭头看了看身周,还不待回话,老皇帝已经叹息一声,“果然是他么?你放心,他今天被我派出去了,并不在宫中。”
“是。”魏长恩意识到自己的懦弱,咬了咬牙,开口道:“这主意确实是李公公教我的,但儿臣以为,这主意确实值得一试。”
“哦?说说看。”老皇帝来了兴致。
魏长恩点点头,将北伐利弊分析了一遍,说完之后略一停顿,接着说道:“现在平津之地已经呈尾大不掉之势,长痛不如短痛,趁这次北伐便可让他平津王与大隋拼个两败俱伤,到时大隋至少数年不敢进犯我边境,而我大梁趁此机会重整北地边防,便是蛮人再度南下,也叫他有来无回!”
接下来几天,陆冲几乎天天往那议事厅跑,而平津王更是几乎住在了那里。
白冷泽心中牵挂这北伐之事,自然难以平静,没当陆冲回府,他便细细询问议事厅中议事结果。陆冲也是知无不言,对这等机密之事丝毫不加隐瞒。
只是有一件事颇为奇怪,那就是平津王在知道这件事后,居然出奇的平静,而且每次议事都是那些将军和谋士们在讨论,他至今都未曾说过一句话。
身为北地执掌者,他却仿佛早就知道这件事一般,丝毫不加评论,也不发表意见,更奇怪的是那股大浪淘沙我自镇定的气势,就仿佛置身事外的闲人一般。
对此,陆冲颇为微词,白冷泽知道这件事后,略作陈思却叹了口气。
“平津王他不是不着急,而是在等。”白冷泽平静道:“他其实早就知道,这种讨论无非是看一下各自立场,这一仗在所难免的。”
陆冲微微一愣,随即开口道:“那你说我父亲他支持哪边?”
“既然没的选,又何必自寻烦恼?”白冷泽苦涩一笑,“我想,平津王之所以让你们讨论,不过是在筛选罢了,看看哪些人适合留守,而哪些人……”
白冷泽抬起头来看向北方,冷然道:“适合死在北方!”
第二日,议事厅中讨论战与不战时,陆冲难得的保持了沉默,平津王发觉后,眼里闪过一抹异色。
又是一天没有结果的争论,结束时,陆冲故意流了下来,平津王看在眼里,微微一笑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有话说?”
陆冲略一犹豫,还是点了点头,“父亲,你这几日以来一直不参与争论,也不曾表态,是不是已经看透了这场争论根本毫无意义?这北伐,我们说到底还是要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