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218年,5月20日,下午5点。
上京的联盟最高法庭传出消息,杨开翌因“和厄美联盟勾结,走私爱夏欧若拉至厄美,蓄意破坏爱夏经济安全”,被判处终生监禁,剥夺政治权利,他转移出的企业和财产,全部由联盟接管,涉案人员被全部收捕,等待判处。
而与这个重磅消息一起传出的,还有“性侵未成年人”一事——全星著名的西甫公学里,居然一直上演着此等丑事,还一度被高层包庇,导致罪行延续了十年之久!
这个消息一出来,举球震惊,人们自发组织起来,聚集在最高法院前,要求把杨开翌五马分尸死,大卸八块死,轮奸而死……总之就是一个死,怎么残忍怎么来。
不过爱夏已经废除死刑,面对愤怒的群众,联盟没有乱了阵脚,还是按部就班地来——西甫公学暂时停办,对董事会和管理层进行彻底清查军委会副主席元凝被撤职,并被剥夺军衔和政治权利。
同时,六年前凡事和此案有关、涉嫌包庇的人员,都被一并牵出,全部革职查办,此次牵扯的范围又深又广,涉及警察局,检察院,甚至法院。
人们知道后,又是群情愤慨,举着牌子、拉着横幅到联盟大厦门口抗议——这么多黑暗腐败的东西,居然隐埋了六年之久,你们早干嘛去了?
星长大人坐在大厦办公室中,看着下面的横幅就心烦,他捏着手中的茶杯,无可奈何地骂了声:“是哪个王八蛋走漏了消息!”
其实事实是这样,关于“性侵”一事,因为涉及到内部的机构和人员,联盟不想把它曝光,只想私下解决。不过宫之阙“唯恐天下不乱”,在审判完的当天,就把消息卖给了最八卦的媒体,法院的门还没打开呢,门口就聚集了乌压压的人头,要求把杨开翌就地正法!
看着新闻里循环播放的混乱,宫之阙颇有成就感,心满意足地盯着屏幕,同时用牙签挑了块小蛋糕,喂给旁边的尚桑,“乱吧,乱吧,使一个国家变成人间地狱的东西,恰恰是人们试图将其变成天堂。”
尚桑避开他的蛋糕,看着新闻报道中混乱的人群,皱着眉头:“可惜他没有死,还活在这世上,和我们呼吸同一片空气。”
“亲爱的,你有没有听说过有一种酷刑,叫生不如死?”宫之阙用蛋糕碰了碰尚桑的嘴唇,然后自己把它吃下了,意犹未尽地舔嘴。
“他被监禁在联盟第一监狱,里面的待遇可不同于普通的地方监狱——可以好到天堂,也可以差如炼狱,一切都在联盟的一念之间。不过从杨开翌这次犯的事来看,一年之内不被折磨死就算他骨子硬,他在里面,可能会更想接受群众们的建议——五马分尸而死。”
说着,他又挑起块蛋糕,正准备放入口中,尚桑突然凑上来,一口就将蛋糕咬了去,剩下根光签。
翌日,白藤监狱里,尚桑赶在杨开翌被转移到第一监狱之前,申请探监。
本来杨开翌是特殊罪犯,不允许探监,但因为宫之阙的关系,监狱长破了此例,给了尚桑五分钟的时间,且全程有警员在场。
铁杆后面,杨开翌的头发还是一如蛋卷,发型不变,只是没了以往的光泽,失去保养之后,头发像枯草一般,狂野地自由生长,把他的脸都衬得“年老色衰”了许多。
他已经失去了斗志,以往的自信和自大之气一扫而光,仅余苟延残喘的憔悴,此刻看了眼探监窗外的尚桑,他冷冷一哼,恨意让眼神都有了精神,“那天晚上没刺死你,算我的失误,不过你也没能刺死我不是吗,我现在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尚桑凑近了防弹玻璃,和他四目相对,把每个字都咬得极重,“看清我的脸,把他刻进你的脑子里,还有我的名字林阑,把他记在你心里。记想起来了吗,我是你手下杀死的警察的儿子,当年你怎么对我父亲的,在监狱里,你就会受到怎样的惩罚,在你痛不欲生的时候,一定要记起我的脸,你要知道,我在笑,笑得无比快活!”
杨开翌突然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凝视着尚桑——他记起来了,原来尚桑就是当年被追杀的那个孩子,他原以为他已经死了,没想到如今居然站在他面前,亲手把他送入坟墓!
震惊之中,一句话闪进了他的脑中,不知是谁说的,也不知出自哪里——别轻易干坏事,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埋下的仇恨种子,会长成参天歪脖大树,让人吊死在上面。
观察到杨开翌眼中的震惊和惊恐,尚桑满意地勾出饱满的冷笑,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监狱。
其实在尚桑昏迷的日子里,宫之阙就通过齐珂和西甫公校的朋友的帮忙,联系到了其他受害者。
能联系到的共有四个人,他们和齐珂年纪差不多大,让宫之阙震惊的是,他们都是孤儿,或者父母离异后无人看管,幼时处于放养状态。
找出这个共同点后,宫之阙越发觉得杨开翌令人发指——他倒是聪明,有爹有妈的不敢惹,专挑无人看管的孩子下手。孩子们被侵犯了,也没有人撑腰,只能一个人把事情往心里咽。
除此之外,他们还有一点相同:都在滕星公司工作,有的是机甲试用员,有的是星舰设计师,还有的负责飞行器的维修。
总而言之,他们从进入到西甫公学开始,就被杨开翌控制住。
宫之阙取得他们的信任后,从他们口中得知,在学校里时,杨开翌每次见他们时,都会半威胁半哄骗,让他们保守秘密,会给他们好的分数和奖学金,如果秘密泄露,会把他们开除,甚至打残。
而毕业之后,他们想逃离西甫,逃离南相,甚至逃离爱夏,到其他星球上开始新的生活,把过去的肮脏历史忘掉。
但杨开翌为了永远保守秘密,也为了永远控制住他们,便强行给他们在滕星或他手中的其他公司安排了工作,未经他允许,永远不得辞职。
宫之阙听着少年们的陈述,面色深沉,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他确实开始哀其不幸,也怒其不争——这些少年,经过高等教育,也掌握有现代科技知识,难道面对一个恶霸的暴行,就一点都不敢反抗吗?
他不禁想起了尚桑,如果是尚桑的话,肯定会把杨开翌的鸡鸡砍掉,把他一肚子肥肠给拔出来……
这个假设只是在脑中一闪,他便立刻全盘否定。杨开翌毕竟是老谋深算的狐狸,而这些少年当时只是孩子,无亲无故,好不容易考入了顶尖军校,面对陌生的环境,严苛的师长,压倒性的权势,他们如果想平安毕业,或者说是保全性命,除了忍耐,还能做什么呢?
而就算是尚桑,现在还不是为一个神秘组织工作,不能自由行动的吗?
当受害者面对的环境拥有压倒性的威胁时,所有的“怒其不争”都变得冷酷无情了吧?
收集完罪证后,宫之阙询问少年们是否愿意出庭作证,他们都不约而同地答应下来。
其实在宫之阙联系他们的时候,他们就倍感震惊,本以为杨开翌能一手遮天,把事情压得密不透风,没想到还是被别人挖了出来。
而且挖出的这个人,还是个金字塔顶端的公众人物,有胆量也有能量和杨开翌正面刚——看到宫之阙的那一刹那,少年们就相信,他会把杨开翌一竿子打翻,帮他们一雪前耻。
人证已经齐活,宫之阙想调取公学里的监控作为物证,不过不出他所料,学校的监控视频库里没有杨开翌的影子。他虽然是西甫的副校长,但只在学校董事会内部认定,对外并未公布。
所以他在学校中有很大权利,外界却不知道他参与了学校的管理,他就相当于一只看不见的手,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干扰学校的所有事情。
而那些少年,也没有杨开翌的私密物品,能够作为呈堂证据。宫之阙得知这一点后颇为头疼,看来杨开翌是个谨慎的淫魔,办完事后从不留下痕迹,让人抓不到把柄。
所以物证方面,就全靠尚桑了。宫之阙希望他能成功将装有欧若拉的星舰劫持,让他们可以通过“走私欧若拉”这条罪,先把杨开翌打翻,然后再清算侵犯未成年人的重罪。
在等待尚桑消息的时候,宫之阙终于迎来了他等很多时的客人——杨开翌先生。
宫之阙本以为他从星舰回到爱夏的第二天,杨开翌就应该找上门来。毕竟把整架星舰搜了个底朝天,还没有发现尚桑的话,正常人用脚趾头想,都会猜到是他将尚桑带走了,再不然,尚桑就只能有超能力,可以隐身或是变成蝴蝶飞走。
不过事实是,杨开翌有条不紊地开完了生日宴会,在拉庭星好好风光了一把,才不紧不慢回到爱夏来,找宫之阙算账。
此刻,面对办公室里脸比鞋拔子还长的“前生意伙伴”,宫之阙拿出“不和小人一般计较”的胸襟,给杨开翌上了杯咖啡,笑出了翩翩风度,“杨先生,你不是还是拉庭举办艺术展吗?这么快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