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傅槿宴天不怕地不怕,最怕宋轻笑不理他,或者冷冷的和他说话。
虽然他把一切事情都解释清楚了,但事情是事情,人是有感情的,并不是这个事情是对的,就能够接受。
况且这是一条小生命,是两个人期盼了许久的孩子。
自从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并且也知道这个孩子不适合留下来的时候,傅槿宴就每天都生活在纠结中,这段时间对于他来说,精神上的折磨实在是难以言说。
自己的孩子,被自己亲手送走,当他拿着笔签下手术同意书的时候,他的手颤抖得像风中残烛。
而这一切相对于他来说,都还算是轻的,宋轻笑是事件中最直接的受害者,她甚至还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等到知道的时候,孩子已经走了。
她没有机会看到这个孩子出世,不知道这个孩子是不是她心心念念的小公主,有没有和他们相似的大眼睛,睫毛长长的,穿上小裙子,乖巧又可人。
所有的幻想,都终止于这个医院,这个病房之中,打醒她的,就是傅槿宴的那句话——“孩子已经没有了……”
宋轻笑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所以她选择了逃避,或许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就会发现,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她还在家里,傅槿宴端着治疗肠胃的药等着她吃,又或者她身在医院,可是傅槿宴告诉她,刚才是骗她的,孩子经过检查,没有问题,还完完整整的在她的肚子里。
所有无力承受的难过,都可以选择逃避吗?
他们无人知晓,因为他们也正在经历。
傅槿宴坐在床边,双手握着她输着液的那只手,为她取暖,以免她的手冰凉得发僵。
病房里面安静得听不见任何声音,似乎就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傅槿宴薄唇紧抿,心跳比平时都要快上一些,忐忑不安的等待着宋轻笑苏醒的时候。
他不知道等到宋轻笑醒来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但无论怎么样,即使是她抓狂的打骂,都没有关系,只要她好好的,一切都可以忍受。
没过多久,营养液就挂上了,傅槿宴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液体一滴一滴的流入宋轻笑体内,看着床上那个自己深爱的人,脸色苍白了无生机的躺在床上,他的心就紧紧的揪在一起,揪成了一团麻花。
难道自己这样做是错了吗?
但要是自己不狠下心来做这个决定,来做这件事,那以宋轻笑的性格,肯定是死也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的。
她的性格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一向很无所谓,但其实在某些事情上特别坚持,别人动摇不了她的决定。
尤其还事关孩子,这个孩子,她心心念念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来了,所以那个傻丫头又怎么可能忍心将他流掉呢?
既然她做不来,那这个恶人的名声就只好自己来承担了。
大家都没错,只能说天意弄人,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傅槿宴静静地坐在床边,将宋轻笑冰冷的手握在手里,他从来没有觉得此生的时间是这样的漫长,这样的等待是如此难熬。
如果时间可以尽快过去,如果这个疮疤可以尽快复原,那该有多好啊,他们还是原来开心幸福的他们。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傅槿宴眉头狠狠的一皱,将手机拿起来,看了看来电显示,然后干脆利落的将手机摁掉。
这个时候,他一点都不希望被人打扰。
然而对方似乎是不懂他的心情,手机再次响起,在这个寂静的房间内,显得格外刺耳,傅槿宴看着陈胜两个大字在屏幕上欢快的跳动着,额角狠狠的抽了抽,在心里喊道:最好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否则……。
电话那头的陈胜忐忑不安的等待着,虽然被老板挂电话,也不是第一次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他觉得莫名的惊悚,背后好像有一股凉风袭来。
看着电话终于被接通了,陈胜还有点没有反应过来,他以为傅总还会继续挂他的电话呢,没想到竟然接了。
“说!”傅槿宴走到走廊上,干脆利落的说道。
陈胜听到这种阴测测的声音,就忍不住胯下一凉,哆哆嗦嗦的回答着,“傅、傅总,是这样的,有一份非常重要的文件,需要您签字,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