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混球人类呢?
只可惜时运不齐,命途多舛,喵落平阳被人欺,被墨夫兰特掳到这儿来,原本就对自身处境一头雾水的封大爷更是无人能问,只好自己动身去把一切搞明白了。
猫生啊,真可谓艰难!
封逸跳下窗台,以新主人的目光审视着这间房屋。地板和矮桌用的是红松木,衣柜床铺简洁大方——目光触及这张大床,封大爷慢条斯理地来到床脚下徘徊几步,见四下无人,便一下子蹦床上打了个滚,随即轻盈落地,装作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优雅从容地踱出门去。
正对门的房间只斜开了一个小口子,从中传来稍许动静。喵逸进门后,便看到一位身着白色衬衫的雅致男子坐在书桌后提笔写字。阳光贴着他的侧脸与颈项流转而下,衣衫下隐隐绰绰的锁骨锋利而完美,暗含着可怖的爆发力。
正所谓君子报仇,十秒也嫌晚。喵逸跃上书桌,用毕生最凶狠、最残暴的目光瞪向墨夫兰特。
恶徒!接受审判吧喵!
墨夫兰特停止手上的工作,一双有如混沌深渊的眼眸注视着这只似乎意图对他做点什么的猫。
然而在喵逸视野的死角里,他右手的食指却在悄悄地打着桌面,似乎……是挺戏谑的。
这团姑且被称作半妖族的小东西,连基本的化形都未掌握,估计至多也就是小奶包的级别,连施展最低级的辅助法术都够呛。
纵使它身上的恶意已经满到快要溢出来了……墨夫兰特还真不知道它能以什么方式“报仇”。
于此同时,封大爷也在思考着同样的问题。
挠脸是不可能的了。第一次被武力制止,第二次又是被魔法制止,几近无解。
但是以弱胜强呵,靠的就是出其不意的快!狠!准!
喵逸眨了眨眼睛,墨夫兰特见状手指一顿,先知般稳稳接住了迎面袭来的猫猫拳,眼底流泄出一丝意料之中的无奈笑意。
喵逸:呵,天真的人类……
抓住这档口,喵逸趁机将长尾一扫,直接掀翻了压在纸上的墨水瓶,在一记清脆的哐啷声里,漆黑液体贪婪地将学生会主席书桌上一大堆珍贵材料染成浓浓夜色。
喵哈哈哈哈哈!声东击西!没想到吧?
封大爷耀武扬威地仰高了脖子。如果不是顾忌到形象,他甚至想舞上一段以表庆祝。
谁知墨夫兰特在最初的讶异之后,竟没有丝毫表示。等眼底下那尊小祖宗幸灾乐祸够了,将好看的手指轻轻一挥,桌案上仍在不断扩散的墨渍竟尽数凝结成齑粉飘散。
恍若刮来一阵纯黑的雪,霁后悄然褪尽,白纸上的字迹再次显露出来。
“???!!!……”
重新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喵逸表面上还是打肿脸充胖子在那怼着,心底里却简直是要哭出来了。
会魔法了不起!不带这么欺负猫的!
再来……再来的话,就算绅士优雅好脾气如本大爷也是会凶的!
现在就凶给你看!
说炸毛就炸毛,可是还没等封大爷整个儿膨胀起来,一串陡然炸响的手机铃声便吓得它整只猫都蔫扁了。
一只兔妖却还毫无眼色,担忧道:“王上失去记忆后也无碍吧?”
封小逸哼了一声:“怎么可能——”
众妖松了口气。
“无!碍!啊!”
众妖又倒吸了一口气。
封小逸玩着自己一撮头发,也不知是自豪还是庆幸,轻哼一声,说:“要不是遇上某人,本大爷差点就回不来了。”
假如不是墨夫兰特把他带到帝国学院去,他真的有可能从此就作为一只家猫度过漫长的余生。
毕竟他那么帅气,被人捡回去的概率还是很大很大的!
风暴闻言道:“这是我们妖族的大贵人,必得登门重谢才是。”
封小逸倒是漫不经心:“自然是要登门,本大爷的铃铛可还被扣在他那儿呢。”
众妖失声尖叫:“王上把铃铛送给旁人了?!”
无他,封小逸的铃铛来头实在不小。
那可是代代妖王交给配偶的信物啊!
封小逸也是一脸无奈的样子:“他不肯还给我,我有什么办法。”
这只猫妖说的无可奈何,底下听的却是心照不宣。
论妖族之王的实力,世上能抗衡者有几人?若是其他人占了铃铛去,王上稍微动动手指头就能抢回来,怎会这样一副伤脑筋的表情?
这分明是舍不得抢。王上必当是心有所属,本就打算拿铃铛送人。
妖族众人纷纷露出欣慰的笑容来。
虽说王上年纪还小,思想情感方面却不需要他们这些老人操心啊!
他们未来的王后,一定是位蕙质兰心的姑娘了。
年幼的妖王与众妖便如此一唱一和一惊一乍,不知不觉心思各异,却也一派其乐融融之态。而此时却有个雄浑的声音冷不防插了进来:“王上的信物怎能随意与人!”
听闻此话,众人默不作声纷纷让出一条小路来,一位健壮而英俊的年轻男子走到封小逸的跟前,不满之情溢于言表。
流火,与风暴同为妖王的副手。不同的是,流火的年纪与封小逸相近,自幼两人便是无话不说的好友。年龄渐长后,流火便对封小逸情愫暗生,封逸却始终未有回应。如今听说心上人竟也心有所属了,这头本就冲动的狮虎哪里还能再冷静下来。
众妖谁不知道流火和王上的那点破事,一时间都换上了看好戏的神态。封小逸无声一笑,悄然制止正欲开口的风暴,将双足放在地上,站起身来,绕着流火走了一圈。
“你若不服……”封小逸唯恐天下不乱,戏谑笑道,“可与本大爷同去呀……”
把话这么搁着,流火自然是说什么也要和他一起去的。
封小逸的记忆已然恢复了大部分,但黑咒的副作用仍在,并不是所有往事都记得起来。从小到大总有一条线朦胧模糊,更不清楚自己这一次为什么会离开生活了十几年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