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绍哥哥给我认识。”他说。
欧阳灿踩在台阶上,半转身子看着他的眼睛,轻声说:“我记得有一天……就是跟你还不算很久,那天我看着你,就想如果我哥能长大成人,大概会是你这样吧……个子高高的,聪明漂亮,特别优秀……会让人从心里喜欢,让我爸妈骄傲……”
夏至安轻轻揽过她,抱了抱,说:“你要想哭就在这哭。”
“没事。我不哭。”欧阳灿在他胸口蹭了蹭额头。“走,上去吃瓜。”
夏至安看看腕表,问她:“等下出门要换衣服吗?”
“我穿件裙子配合你?”欧阳灿问。
“随你喜欢。”夏至安道。
“下雨哎……”欧阳灿皱皱眉。
“那就球鞋仔裤,怎么舒服怎么来。”夏至安不在意地说。
“跟你不搭怎么办?”
“你跟我只要这里搭,其他的都没所谓。”夏至安点了下她的眉心,要点胸口,没敢,只比划了一下。
欧阳灿嗤的一下笑出声。夏至安微笑道:“好了,终于笑了。”
她点了点头,拉着他去吃甜瓜了……到傍晚出门时,虽然仍下着雨,她还是换了条裙子,跟他一起出门了。
欧奶奶和灿妈目送他们出门,满心欢喜。
欧奶奶说:“这心啊,终于可以放下来些了……先前看小灿和那个孩子走得近,我可担心来着。”
“那孩子也好的。”灿妈轻声说。
欧奶奶沉默片刻,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欧阳灿和夏至安上了车,在雨中混乱的交通里耐着性子走走停停终于来到了“松屋”。停车场里已经停了几辆熟悉的车子,果然他们走进去,同事们已经在里面等了。见两人手拉着手来的,屋子里瞬间静了下来,只有八代木先生从后厨走了出来,笑着说句你们来了又折回去。
欧阳灿见林方晓和白春雪没在,问:“白师姐呢?”
“堵在路上,说是至少还得二十分钟。你没看群里留言吗?”戴冰笑着问道。“哦,你们俩一路只顾了说话了吧,不理我们。”
欧阳灿看看夏至安,笑笑,在空位上坐下来。
同事们看着他们,又静了下来,只有赵一伟笑着帮他们倒了茶放在手边,然而也不说什么,就只看着他们笑。这把欧阳灿给看得心里发毛,她转头看看夏至安,这人倒是泰然自若、任人观瞻的模样……她忍不住道:“好啦,你们说话啊,这样怪吓人的。”
潘晓辉笑道:“很少看你穿裙子,我不知道他们啊,我是在想象你穿婚纱会是什么样了。”
“潘师姐!”欧阳灿脸瞬间就红了。
“好啊。”夏至安说。
欧阳灿往旁边坐了坐,闪了半张椅子给他。
“坐地板上好了。”夏至安指指地上。
“你不嫌埋汰啊?”
“看过了,不埋汰。”
欧阳灿从一旁拿了卷成一卷的手织毯子往地上一铺,先坐下了。
夏至安在她身边坐了,停了半刻,伸手过来,在她腋下一扶,将她整个人挪过来,坐在了自己腿上。
“喂!”欧阳灿觉得身上一痒,还没等她意识过来,就已经这样了。她回过脸来,正要说什么,被夏至安抬手夹住腮扳回去。
“看照片。”他说。
“这样怎么看啊。”她觉得有点别扭。这也……太亲密了。她赶紧起来,坐回原来的位置,瞪着他,说:“你老老实实的哦。”
夏至安忍着笑,点头答应。
欧阳灿又擦了擦相册皮面,翻开来,一层薄如蝉翼的白色棉纸跟着飞了起来,她小心地掀开,看到一张尺寸很大的婴儿照——照片里抱着鲤鱼的胖婴儿正对着镜头笑,一对胖嘟嘟的小脚光着,颈上手上足上都带着银饰……“百岁留念。一百天的时候照的……好胖啊。”
夏至安看着照片下方钢笔工楷记录,问:“这是谁的字?”
“我爸写的。哥哥小时候,他差不多每天都给他拍一张照片,只要他在家里。所以哥哥留下的照片其实特别多。还有些影像资料,都是爸爸录的。后来我怕这些万一保存不当会损毁,建议都转成数字的,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我也不敢不经他同意随便乱动,就那么搁着了。可我总觉得这是个事儿……这几年我也是瞎忙,老抽不出整块的时间来做。利用碎片时间吧,又怕被妈妈发现,惹她难过。”
“这事儿还真得抓紧。我来帮你吧。两个人一起比一个人做效率高多了。也可以到我那去,神不知鬼不觉弄好了照样把资料送回来,他们不会发现的。我想想都需要什么仪器,你负责把资料都整理清楚。”
“好。”欧阳灿点头。
她轻轻翻着相册。
相片里的婴儿就渐渐在长大,半岁,一岁,两岁……幼儿园,小学……穿着小海军制服的,穿着道服的……单人照,合影……
“等等。”夏至安忽然按住她的手,“让我再看看这张照片。”
“这张我特别喜欢。很神气吧?”欧阳灿看着相片里穿着道服的小男孩。“那时候他跟着乐师傅训练,据说每次都很开心的去练几个小时。那时候也不兴爸爸妈妈接送,离家近,他就自己去自己回。爸爸说偶尔去接他,看他跟小朋友一起玩的还觉得挺好的。哥哥他们那时候基本上都是独生子女,都很擅长在兴趣班和学校里交朋友……不过后来爸爸很后悔,说如果时常接送就不会有意外了。”
夏至安看看她,伸手臂过来揽了她的肩,轻轻抚了抚,说:“我在道馆的照片里见过哥哥。”
“嗯?”欧阳灿正鼻尖发酸,眼看就要掉泪了,听见这话,转移了注意力。她吸吸鼻子,“有吗?”
“嗯。是张集体照……我当时先注意到的就是哥哥,因为太好看了。只不过不知道他就是哥哥。然后就发现了另一个人……”
“那张照片,是什么样的,是……”欧阳灿小心地把相册合起来,回身看着架子上的东西。东西太多了,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要从哪儿找起,想了想,拉出一个属于她的杂物箱子来,扒拉出来从前的作业本和铅笔,拿来在纸上画起来。她问:“是不是这样的?哥哥在这里,乐师父在这……曾检在这?”
夏至安看看她,点头。
欧阳灿怔了怔,拿着纸笔,坐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