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啊!”
萍子哭丧着一张脸,不过也就过了片刻,就忽然眼睛一亮,说道:“我晓得了!以前婆婆在的时候呀,四周的牧民逢年过节都会上门拜访,尤其是过年的时候,他们去海拉尔采购了东西,烟酒糖果少不了婆婆的,对婆婆都照顾的很周到,我父母也会常常去探望婆婆,都已经成了规矩了,这事儿我以前也和你说了,咱黑山头这边的各族老百姓都是遵纪守法的老实人,可咱也有自己的精神信仰,我们信的不是你说的什么耶稣呀、光头大和尚呀之类的,我们信得只有两样,天上的就是长生天,而地上的就是我们的萨满,守夜人在这边一重身份是守夜人,另一重身份可就是我们黑山头的大萨满呀,是四周各族老百姓的精神信仰,尤其是在婆婆这一代,这种信仰都已经根深蒂固啦!
如今婆婆不在了,你接了婆婆的班,自然也成了咱们的萨满,只不过时间尚短,也没有做出什么杰出的事情,周围的牧民们虽然不至于把你当成精神领袖,但肯定是发自于内心的尊敬你的,往年对婆婆的照顾,自然也就转在了你身上,真说起来,你可还是咱们这片草原上的第一个汉人萨满咧!
我估计宝力德他们应该是刚刚从东旗或者是海拉尔那边回来的,带了些东西来看你了,但也存了和你亲近的心思的,昭哥你这段时间虽然和牧民们多有亲近,但这段日子咱这边也一直太平着呢,真遇到了事儿你会不会帮牧民,牧民们心里都没底呢,这不正好赶上了快过年,宝力德他们其实也是想来探探你的心思呢,结果遇上了鼠仙儿和那个陌生人,可能他们也是看瞎老爷的脸色不大好,所以才围住了这里……”
听完这些话,我可以说是感慨万千了,此前我是赶鸭子上架,还未真正的了解白山黑水之间的风土人情就被推上了婆婆的位置,自然不明白我的重要性,再加上之前我收牛奶没少被牧民冲撞,到现在还没扭转过思维模式来,竟然忽略了这最重要的一点,这次回来才一点点的意识到了。
其实,在这些淳朴的牧民心里,他们的思维模式很简单,之前我收牛奶,是来赚他们的钱来了,是外人,自然不给我好脸色,可现在我接了婆婆的班了,是他们的萨满,我的魂与骨就属于这白山黑水之间了,他们自然要维护……
可爱,但也珍贵,现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哪里还有这么淳朴的地方呢?
我叹息一声,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我的内心也在一点点的改变,渐渐已接受了自己的身份,也察觉到了我的责任,以后还需多做一些改变,当场变跳下了马,说道:“下马,咱们悄悄过去,我倒是想看看这鼠仙儿带来了什么人,上次去日本人基地那里,咱也没有对不起它,难不成它还真想祸害我们不成?”
萍子点了点头,下马拍了拍马屁股,让马自行离开,然后与我一起悄悄朝那边走了过去,在没有弄清楚事情之前,我还不大想直接冒头,就凑到了牧民的身后,顺着缝隙默默看着。
毡房前,老瞎子靠在门口,一边喝酒,一边熏着一锅旱烟。
在他面前,可不就是那鼠仙儿么?在鼠仙儿的身后,就站着一个中年男子,这中年男子衣着打扮都与警察差不多,可惜身上却没有警徽什么的,只不过从他的面目上来看,给我的感觉倒真的有点像是公家人,有那种官气儿,大背头,面无表情的站在鼠仙儿身后,倒是有些不怒自威之感。
而这老耗子竟然还人模狗样的穿上了一身衣服,瞅着好像还是制服来的,简直就是他身后那男子身上衣服的缩小版,看来它应该是和那男子走到一起了?
这前主人刚死,它立马就找了个新主子,确实有些不大地道了。
面对着老疯子,鼠仙儿虽然淡定,可它眼中还是闪烁着一些畏缩,点了一根烟,似乎给自己壮胆,“吧嗒吧嗒”抽了两口,这才笑眯眯的说道:“老爷子,你看,我们又不是来找麻烦的,您往这门口一横到底是要做什么嘛,对不对?”
老瞎子压根儿就没有正眼看鼠仙儿,旱烟枪在鞋底磕了磕,这才慢条斯理的说道:“黑山头,不是你能踏足的地方!几十年前你就来过,被修理了一顿,难道现在觉得我们黑山头无人了,就又来闹了!?”
在老瞎子身边的,就是伊诗婷,伊诗婷不置一词。
不过别说,老瞎子这一瞪眼,还真有些骇人,吓得鼠仙儿连连后退,看来鼠仙儿之前在黑山头吃过不小的亏呀,只是这一茬儿我却是从来都没听说过。
“听见了没,黑山头不欢迎你们!”
宝力德在旁边顿时大喝一声,说道:“如果赖着不走,为难了瞎老爷和萨满,我们剁了你!”
宝力德在牧民里面威望颇高,他这一嗓子喊出去,四周的牧民顿时有些躁动不安了,一时间,人吼马嘶,场面有些失控了。
“咳咳!”
鼠仙儿身后那个中年人终于有了动静儿,轻轻咳嗽了一声,抬眼就看向老瞎子,说道:“老瞎子,你也是老人了,只是如今沦落至此,我也不想为难了你,你又何必较真呢?我们来这里也确实没有恶意,就是想见一见这个叫孔昭的少年英雄,难不成你是想和我们对抗吗?顺带着还让这些本分的牧民跟着你一起起哄!”
“还少年英雄,真被你们相中了,谁不得倒霉!?难不成老子还举手欢迎你们不成?”
老瞎子咕哝了一声,看得出来,他还是有些忌惮这个中年人的,这个中年男子一开口,老瞎子立马抬手制止了躁动不安的牧民,昂头淡淡说道:“孔昭已经有人给你去叫了,过会儿就能回来,两位自便吧!”
老瞎子这已经是不动声色退了一步!
至少,语气缓和了许多。
老瞎子的脾气我了解,又臭又贱的那种,至少嘴很欠,能让他缓和下来,看来这个中年男子的身份了不得呀!
这人到底是做什么的呢?
我摇了摇头,知道这时候我该出现了,于是就在后面大声说道:“我是孔昭,几位找我做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