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肯定是非常了解我的，把我看得透彻。
我就不甚了解他了。
我只知道他是婆婆的师弟，曾经也算是守夜人一脉里的一份子，之后似乎离开了，去了哪里，无人知道，等回来的时候一身力量惊天动地，顿时成名一方，这中间发生过什么他也从未和人说起过，他有着怎样的经历，都没人知道……
我也不想问，时机成熟，总会知道，否则，问了也得不到什么答案，反而落了下乘。
……
观莫老爷子一生，力量强大，道行惊人，又身居高位，手握重权，门生故吏遍布天下，何曾被人就这么以一种嚣张蛮横的姿态直接怼到脸上，面色阴沉了下去，他须发皆白，胡子都一翘一翘的，可见此时到底有多么的愤怒，下意识的就握紧了威道之剑太阿。
老爷子岁数大了，但脾气去不减当年，欲起身一战，受不得这等胁迫。
不过，莫舒抓住了他的衣袖。
这个外表知性成熟、性格却倔强的女人，本与她爷爷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按说应该和她爷爷跳将起来，一同拼命，但此刻却不知道为什么，面容凄苦，近乎哀求的看着莫老爷子，连连摇头。
莫老爷子的目光软了下来，轻叹道：“你呀，这又何苦，明知道是一条不归路，这是执念哟！”
这爷孙俩在打什么哑谜，谁也不知，更猜不透他们心中有着怎样的波澜，但老爷子沉吟片刻，目光却忽然投向了我，问道：“小子，你也跟着过来了，看来，你是站在他那边的了？”
“老爷子慧眼。”
我垂首，毕竟曾经并肩作战过，走到这一步也不是我想看到的，但燕三的话我懂，有些时候不得不狠心，抿了抿嘴道：“药师没必要这样做，他为我，我为他，人是相互的。”
“好！好！好！”
莫家老爷子顿时冷笑了起来，咬牙道：“当真是一代新人换旧人，几个小辈今日竟敢堵门威胁我，有种！不过，我倒是有一言想问你，如实回答。”
我颔首，沉默不语，但态度已经明确。
老爷子追问：“你这朋友说的对，我和你们相同，又不同，我和你们一样是修行之人，但又和你们不一样，我不是江湖中人，所以，有些事我还真就得管一管。试问，孔昭小子，你志向何在？”
老爷子这话问的直接，但也很诛心。
他敢这么问，就不怕我撒谎，他有一双慧眼，能辩得世间一切，否则不可能看重的人都成了栋梁，以至如今天下门生故吏遍地。
在他面前，撒谎没用，他一眼就能看穿。
其实，我还真就没想过那么多，我之前浑浑噩噩，只想拎着脑袋过日子，挣点钱给家里，然后入一行干一行，在其位谋其职，直到某天战死在守夜人这个位子上，其余的我就没想过，什么修行之路的终点，什么维度世界、真神、伪神，都没想过！
说句不好听的，干我屁事？
现在莫名其妙被安了个成神的名头，人人眼睛红嗖嗖的盯着我，我也有些没脾气，不过老爷子既然问，我也如实回答，沉吟片刻，扪心自问，而后方才说道：“老爷子，我不是毒瘤，我们的信念差不多。我是守夜人，终生守夜。没能耐的时候，我就想能管一件不合规矩的事儿算一件，也活的有价值，现在你们忽然觉得我成了所有人的威胁，我也不得不想想有了力量的时候我该干嘛，思前想后，我觉得我还是得守夜，果真有永夜降临的时候，我会去遵循滚滚前行的历史车轮的抉择，这就是我想的。其余的我不琢磨，你担心我威胁到的那些东西，我还真没兴趣，走了一趟通天古路，我看到了很多事儿，我觉得那才是我想要的世界，这地儿……不适合我！”
莫家老爷子盯着我看了半天，神情一松，摇了摇头，道：“也罢，我，没意见！”
说到最后，老爷子咬牙切齿，他或许无心其他，但被人这么怼到脸上，搁谁也不舒服，现在认是认了，估摸着也是捏着鼻子认得。
药师还不罢休，目光一转，又到了霓裳仙子他们身上。
“不用瞅我。”
唐赛儿对于这种意气之争才不感兴趣，一点也不生气，笑眯眯的说道：“这是你们阳间的事儿，不归我管，孔昭有机会杀我没杀，以后更不会，等他成长起来威胁不到我什么，我不害他。”
药师看向了霓裳仙子和无涯散人。
“药师，你还是那么霸道，认真起来什么都不管了。”
霓裳仙子苦笑一声，道：“我身后还有别人，所以，这时候也就不得不和你掰扯掰扯了，让我闭嘴可以，但，我要知道我这位师弟在通天古路上遭遇了什么，一个字也不能差，真我金身，是如何铸就的！我们只要法，不提法从何来！”
说完，她目光幽幽的看了我一眼。
我心有些凉，这霓裳仙子相处的时候让人觉得如沐春风，但这话很明白——药师的担忧是对的，她恐怕真的动过其他心思。
准确的说，她的心思到现在都没散！！
说白了，还觉得我是个威胁，要法门共享呢，我铸就了真我金身，他们觉得是威胁，但药师横着，他们也没办法，所以干脆要知道我如何铸就的真我金身，这样，或许他们自己、或是他们的门下也会做到这一步，未来就没有隐患。
药师微微蹙眉，扭头看向我，语气一下子柔和了许多：“小昭，你怎么看？法，是你自己的法，你愿意说，便说，不愿意说，便不说，打就是了！”
我心头感动，铸就真我金身的过程有很多不堪和痛苦，再说起来，无异于撕开伤口给人看，但我又不希望药师因此而血战，他为我做的够多了，这情得接着，不能干那升米恩斗米仇的事儿，犹豫一下，我终于还是咬牙道：“行，我可以说！”
“立誓！”
药师眸中绽放精光，看向了霓裳仙子，一字一顿道：“以道心对茫茫天地立誓！”
……
作者风尘散人说：第一更，回来的迟了，但更新不会落下，会比较晚一些，大家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