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说他们不是草菅人命,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事情中的所有内情,我想让你看清了这世道。”老人已经停下了手头的工作,慢慢悠悠的对着房间深处走去,但他的声音还在房间中回荡:
“知道你为什么老是被打发到我这里吗?因为你不合群,因为你心中的那点坚持,所有人都怕你坏了事,可也就是因为这些,老头子我才愿意和你唠叨这些,让你看的透彻。”
“只不过,这世道啊,也不知道你的本心还能坚持多久?”
此时,老人已经沉浸在停尸房的阴影里,所以没有人看到他的呢喃:“这焱武王朝刚刚建立的时候啊,可不是这样的。”
……
北市区,宏发赌馆。
罗三看着赌馆内红火的生意,频繁进出的赌客和此起彼伏的呼喊声,神色虽然平静,但止不住上翘的嘴角还是显示出他的心情很好。
不过,当大壮走到他的身边,一番耳语后,他的脸色陡然大变:“大壮,你没骗我?”
大壮苦笑:“三爷,您觉得我敢骗你?”
“事情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已经是四天前了,不过我是刚刚才知道的。
您也清楚,之前为了盯梢那位唐爷,我们在那里安排了一个据点,不过,自从那位唐爷离开后,据点也是废了,昨天有兄弟们去收拾,然后就听了这个消息,那里的左右邻舍都在谈论这件事情。
不过,兄弟们不知其中利害关系,还是当成故事再传。我也是刚刚听到了,才觉得事态严重,就跑来汇报。”大壮想了想又问:
“三爷,按理说这事情其实和我们无关,和那位唐爷也无关,但我却是知道那位唐爷和齐家的关系不错。”
“所以,这事情必须报给唐爷,还得快,走,走,我们现在就去。”罗三说着就向外走,可刚刚跨过大门,他就又扭头道:“你就不用去了,带着兄弟们把所有的消息都收集齐了,务必要搞清楚前因后果,在汇报给我。”
“是,那三爷我先去了。”
“去吧,我也得走了。”
北市区,警务司内,停尸房。
“草菅人命,这就是草菅人命。不过是因为私下里接了几桩生意,就将这齐家夫妇活活打死,到最后还反诬对方盗窃财物,仅剩的家产反而被罚没,给了凶手。
这,这要不是草菅人命又算什么?
可笑的是大家都知道这事情缘由经过,居然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说一句公道话,这齐家夫妇就这么白死了不成?”说话的一名穿着蓝白警服的年轻人,大约二十多岁的样子,个头不高,皮肤苍白。
此时他因愤怒而脸色涨得通红,略显单薄的身躯在咆哮中震颤,他的面前赫然是齐家夫妇的尸体。
旁边,一位白发苍苍,驼背弯腰的老人正在为尸体做着简单的处理,他身上穿着一件不知道多少年没有清洗,已经退去了本来颜色的围裙,手中拿着一块灰色抹布,正在为齐叔一点点擦拭着身体。
许是被少年吵闹的烦了,老人抬头瞪了他一眼,怒斥道:“行了,行了,我叫你来是帮我搭把手的,不是让你来发牢骚的。快点,帮我把他翻过来。”
“每次都叫我来,也不管我愿不愿意。”少年警员有些不高兴,他小声嘟囔着,但手脚却是不慢,他利落的将尸体翻身,又把衣服脱了去。
仅从熟练的手法上就可以看出,他其实经常干这事儿,对尸体也没有恐惧感。
老人将麻布丢在一旁的水桶里清洗了下,又拧干,一边擦拭着尸体上的血渍,一边问道:“既然你知道的那么清楚,那我问你,你知道这幕后的真相嘛?齐家夫妇确实是接了几单私活,但对姚家大少爷而言,那才是几个小钱?
可为什么姚家大少爷会亲自出马?为什么会为了几个小钱而堵到了齐家?又为什么会因为这几个钱,活生生的打死了这两人?”
少年警员瞠目结舌,吞吐半晌道:“不,不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就是姚家大少爷纨绔成风?脑袋拎不清,随意就要人性命?”老人不屑的瞅了眼少年警员,眼神中的鄙视不言而喻。
少年警员被气的够呛,反问道:“那你说,你说是什么状况?”
“简单,就是杀鸡儆猴而已。”老人晃晃悠悠的挪着步伐,手中动作不停,又一边解释道:“首先,齐家供职的那个鞋店属于姚家的产业,而姚家,自然就是税务司的六位税务长之一,姚墨姚老爷子所在的家族。
严格来说,姚家并非是红岩城的姚家,姚墨姚老爷子也不是城主指定的税务长,他是由焱武王朝官方任命,为的自然是盯着税务司的进账出账,保证每年上交的赋税不能少了。
所以,姚家天然被红岩城各大家族排斥,哪怕是崔家都不喜欢他们,但姚家也不在乎,他们后台够硬,行事作风也显得很‘彪悍’。
而对于其他各大家族而言,姚家就是个刺猬,一只无处下嘴,且有可能被刺伤的刺猬,所以,只要不是牵扯到根本利益的问题,大家也都不愿意和姚家交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