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不见了人,陆大老爷想都不敢去想结果,抓着侍卫的手抖得非常厉害。
赵晏清看着两人身影消失在雨幕中,又沉默地扫了眼睿王府里的锦衣卫。
王府原本的侍卫,他的那些亲兵果然都不见了,永湛来汇报消息的时候,他还琢磨着不太可能会动他原先的亲兵。
现在看是想要从那批亲兵中找突破了。
那些都是陪他出生入死的,落在锦衣卫手里赵晏清负手在身后,慢慢将手掌握成了拳。
——恐怕没几个能活着出来。
赵晏清立在原地,心里不太平静,守在外边的永湛穿过庭院前来,小声和他汇报:“殿下,宫里出了件怪事,谢姑娘在宫里不见了。属下刚见大理寺卿跟着金吾卫走了,想来应该是真的。”
赵晏清淡淡的面容上有一瞬变色,想到了陆大爷离去前看自己的那一眼,沉默着往外走。
永湛忙跟上:“殿下要去哪里?”
“进宫,可能要出事。”
出事?
永湛莫名,谢姑娘不见了,能出什么事牵扯到他们。
赵晏清走在细雨中,心头像是被雨水浇透,一片冰凉。
他刚刚才和陆文柏说了要摘出谢初芙来,结果谢初芙就出事了,陆文柏恐怕第一个就得怀疑是他干的。而且不是恐怕,是可能就怀疑上他了!
刚才那个带厉的眼神,还有他之前就险些把谢初芙掐死的事。
赵晏清脚步极快,心里隐隐不安。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谢初芙会在宫里不见了会不会真遇到了什么危险。
那个皇宫,一惯是吃人地。
逃过一劫,她快步走在喧闹的街上,连正午烈阳都暖热不了浑身的冰凉,刚才那幕叫她心有余悸。
方才有小贼牵了她的钱袋,她追了前去,将人追进一个死胡同,结果一只手就掐了过来。
那手的主人是个看着瘦弱的公子,手劲却大得可以。
回想刚才的危机,谢初芙不自觉伸手去捂还火辣辣作疼的脖子,脑海里闪过行凶之人那双凤目。
似不见底的深潭,眸光又锐利如鹰,即便逆光,内中的冷漠无情都无法遮盖在暗色下。
谢初芙见过各类人,就连宫中那九五之尊也常见,可她从来没有见过那么一双眼,有种攫人的怵惧。
她想着,又摸了把自己纤细脆弱的脖子,指尖划过柔软的领口时动作为之一顿。
那个瘦弱公子松开她前手指也这样动了动,而她现在指尖下的位置是人的喉结之处,她是女子,这里当然是平整无凸感。
所以是因为这点救了自己一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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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芙清早起身的时候推开窗,被迎面扑来的寒意吹得打了个哆嗦,侧头咳嗽两声。
秋风起,天渐凉,一场秋雨猛然把温度就拉低了。
画屏领着宫人脚下无声进来,见她穿得单薄站在窗子前,去把窗关了。
“姑娘又咳嗽了,还敢站窗边呢。”
说话间,宫人已将手上梳洗用物都依次放好,谢初芙上前,宫人们当即围上前利落伺候。
她这才和画屏说:“娘娘那儿添衣裳了吗?”
画屏点头:“一早青柳姑姑就让宫人找出来熨烫了。这天说冷就冷,不过再有几日就十五了,也该是要冷的时候了。”
不提日子,谢初芙都要忘记临近中秋,但今年宫中这个中秋肯定不会热闹。宫女给她扣襟扣,她一抬头就见画屏盯着自己打量,笑道:“可能是前两天天气干噪,就咳了几声,你不要太紧张。”
画屏似乎还是很担心,继续劝道:“要不姑娘还是请太医看看吧。”
谢初芙好笑地摆摆手:“可别,小题大做了,还得让娘娘跟着操心。”
在宫里能不添麻烦就不添,而且她除了偶尔咳嗽两声,身上没有别的地方难受。
画屏见她坚持也不好再说什么,转而说起太后膳食的事:“御膳房的刚才派了人来,说娘娘早上叫宫人说要喝甜粥,姑娘您这边说是让御膳房这些天不要给娘娘做甜食,他们就跑了一趟。”
只要谢初芙进宫,太后的膳食多都是她操心着,御膳房这样做其实也是给她卖面子。
她想了想,让取披风:“我去御膳房看看吧,不然东西端上来了不合娘娘胃口,他们也不好做。”
画屏应一声,见雨并不大,就抱着蓑衣帮她打伞,两人结伴往御膳房走。
陆大老爷那头也起了个大早,穿好官服就坐了轿子到睿王府去。
小雨将地面打得湿哒哒,睿王府里外值守的锦衣卫都披着蓑笠,一早就有哭灵声隐约传出。
陆大老爷直奔灵堂,在半路就见到锦衣卫指挥使万鸿羽,神色冷酷,眼里有戾气。一看就知道审讯还是没有进展。
两人对视一眼,相互问了个好,什么都没有再说。到了灵堂,陆大老爷发现赵晏清已经在了。
他见到人怔了怔,上前问安后接过内侍递来的香,祭拜间余光扫了一眼。
赵晏清神色淡淡立在一边,衰服下套了件白色宽袖袍,脸色比守灵那晚见到时还白上两分,安静的身影看着十分单薄。
昨天中了毒,今天还到那么早。陆大老爷觉得当皇子也不容易。
万鸿羽在灵堂祭拜后就不见人了,陆大爷想他可能去了关押睿王亲兵的地方。睿王亲兵人数不少,关诏狱太过打眼,他们才索性就在睿王府里暗中行事。
不想这个时候,陆大老爷见到赵晏清就那么来到自己身侧,听他低声道:“寺卿大人借一步说话。”
他倒是先找上来了。
陆大老爷朝他拱手,两人很自然的往庑廊下去。
雨水细细的从屋檐滴落,形成断断续续的水帘,赵晏清抬头,视线落在对面的屋顶,淡声说:“人是我府上的人杀的,寺卿只管报上去,我自会给父皇解释和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