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7,凤醒(二更)

楚锦捂着心脏,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分明只是个梦而已,为什么会给她一种这么真实的感觉?

那个男人,最后怎么样了?

会死吗?

楚锦抓紧身下的被子,因为用力过度,指节已经微微发白。

好半晌,楚锦才缓下神来,擦干脸上的泪水。

重新躺到床上,闭上眼,迷迷糊糊间,她好像进了一座石屋。

石屋里一切都非常熟悉。

石桌上,还有着吃了一半瓜子和薯片。

楚锦站在那里,眼前浮现起一团黑乎乎的身影来,翘着胖乎乎的小腿,优哉游哉的在那里磕着瓜子,然后脆生生的叫着,“锦哥。”

锦哥。

楚锦微微蹙眉。

这个称呼怎么会如此熟悉?

楚锦下意识伸手,想触碰到那个黑影,可是,她刚伸出手,那个黑影就迅速消失在空气之中。

无影无踪。

“怎么会这样?”楚锦轻声呢喃,弯腰坐到石凳上,拿起一片薯片放到嘴里。

很香,很脆。

很熟悉的味道。

桌子的那头,还放着一本蓝皮古籍,上面写着‘神医赋’这三个大字。

还有。

一副纸牌。

一个圆形水晶球。

这一切,为什么这么熟悉,脑海中似是有什么答案呼之欲出,可她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正是时。

屋内响起一阵极轻的脚步声。

楚锦猛地睁开眼睛,虽然她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身体的本能还在。

几乎是一瞬间的功夫,她从床上坐起来,一个闪身过去,指尖微弯,一张纸牌出现在手心。

她一手反扣住那人的双手,一手捏着塔罗牌抵在那人颈脖间,微微用力,那雪白的肌肤上,赫然出现一道血痕。

“你是谁?”

“你就是师父师娘救回来的人?”那人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语调不徐不疾,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正深陷于危险之中。

闻言,楚锦松开手,有些抱歉的道,“不好意思,你进来之前没有敲门,所以……”

“没事,”那人扭动了下脖子,往前走了几步,拉开窗帘,不动声色的道,“姑娘身手不错,不知是承何方?”

师父师娘在此隐居多年。

这些年,有不少歪门邪道的人想尽办法接近他们两位老人家,但是,都被自己发现,然后悄悄的解决了,没想到,还是有漏网之鱼。

这个少女,身手不凡,一看就是练家子,武力值和他对比也不相上下。

最重要的是,来历不明,还自称失忆,这简直就太可疑了!

而且,还赢得了师父师娘的信任,成为了他们的干女儿!

一个小姑娘,是怎么出现在深山中的?

她肯定是抱有目的而来的!

他绝对不能让师父师娘有任何的危险。

“师父?”楚锦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树枝上的小鸟,“我好像……没有师父。”

师父这个词汇非常陌生。

楚锦的直觉告诉自己,她并没有师父。

可是,如果她没有师父的话,那她这一身武艺是哪里来的呢?

楚锦的不由得思索了起来。

窗外的风景很好。

目光所触及到的,皆是一片浓重的绿色,淡淡的虫鸣声夹杂着清脆的鸟叫声。

安静,怡然。

小木屋一共两层,楚锦只要一伸手,就能触碰到粗壮的树枝,树枝上,还开着不知名的花朵,微风袭来,卷着阵阵清香。

楚锦不由得眯了眯眼睛,俯瞰着面前的一切。

没有师父?

男人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她这么好的身手,居然说自己没有师父?

当自己是三岁孩童呢?

那么好骗?

男人轻轻勾唇,接着道,“那姑娘真是天资过人,竟然能自学成才,令人佩服。”

听出来这句话的另外一层意思,楚锦微微转身,很认真的看向那人,“我真的没有师父。”

她想了很久。

她是真的没有师父的。

像“锦哥”“塔罗牌”这类的词汇都非常熟悉。

唯独,师父这个词汇。

很陌生。

阳光从窗户里照耀进来,正好给她镀上一层浅浅光晕。

阳光下的她,眉眼如画,红唇似火,肌肤似雪,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腰间的那朵红梅仿若凌雪傲放,衬得那本就盈盈可握的纤腰,此时好像一只手就能掐断一般。

美得不可方物,那一双精致的桃花眸更是吸睛。

她真的很美。

美的——

想让人直接毁掉!

美人有毒。

男人的脑海里浮现出这四个字。

外表越美的东西,往往内在都是丑陋不堪的。

人,也不例外。

眼前的这朵美人花,绝不是善类。

男人淡淡的收回目光,接着道,“我知道,所以我才会说,姑娘天资过人,没有师父的就可以有这样的身手,这要是拜入某位高人门下的话,一定是前途无量啊。”

男人慢慢说着,余光一直都在打量着楚锦。

试图在楚锦脸上看到什么破绽。

可惜,从头到尾,她都是那么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呵。

男人在心里冷笑着。

这朵美人花,还真是会伪装。

“我叫楚锦,楚河汉界的楚,锦绣河山的锦,”楚锦轻抬眼皮,语调淡淡的道,“你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

难道这个男人对她有戒备之心。

所以楚锦也就没多说话。

这位可是干爹干妈的宝贝徒弟,自己还是能不招惹他,就不招惹他吧。

男人缓缓勾唇,“简一,简单的间,专一的一,我的名字。对了,我听师父师娘说,你失忆了?”

既然失忆了,又是怎么记得自己的名字的?

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恐怕只有她自己心里最清楚了。

简一越发的觉得,不能将这样的人留在师父师娘身边!

而且,这个楚锦在听到自己姓名之后,居然一点点的反应也没有,这也装的太明显了。

简一忘了。

她本就是失忆之人。

又怎会知道他的大名。

希望他骗术高一点,能骗过莫之玄,让莫之玄找到活下去的信念。

果然,莫老夫人的决定是对的。

莫之玄一听到这话,整个人就像重新活过来了一般。

楼下。

一个皮肤黝黑的少年正坐在沙发上,大热天的,他居然穿着一身厚厚的道士服,额头上冒出了些许热汗。

最关键的是,那道士服上,打着一个又一个的补丁,简直不像是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人。

莫老夫人端过来一杯青茶,很客气的道,“大师,请喝茶。”

“谢谢老夫人。”少年礼貌的道谢。

少年大约十七八岁的样子。

五官轮廓比较清晰,立体,眼睛很大也炯炯有神。

唯一的缺点,就是太黑了。

如果能在白一点,穿的在正常一点的的话,倒也是个小鲜肉。

“莫先生。”见到莫清猗和莫之玄走过来,少年赶紧站了起来,面上带着恭谨。

“你知道内子的消息?”莫之玄走过去,直接开口。

原本。

他早就该化成一抔黄土了。

就是因为小白的那句话,他才坚持到今天。

要是阿锦回来之后,看不见自己,一定会伤心的。

所以,他还活着。

只要有一点点的希望,他都不会放过。

如今,他终于等到这一天。

“嗯,”少年点点头,接着道,“莫先生,我叫紫七,您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紫七。

莫清猗看着眼前这个黑黝黝的少年。

突然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就好像,自己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他一样。

“姐姐,”紫七却突然对着莫清猗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笑道,“你别这样的看着我,我会不好意思的。”

莫清猗对他礼貌的笑笑,没在说话。

这个人。

该不会是脑子有问题的吧?

竟然叫自己姐姐?

有没有搞错?

自己和他认识?

“紫七,”莫之玄转身上前,“我们去书房说。”

“好的。”紫七收起笑容,跟上了莫之玄的脚步。

莫清猗看着两人的背影,忽然想跟莫之玄说一句,让他小心点,别上当了。

这个紫七邪门的很。

可是,话到嘴边,她又默默的咽下这句话。

让莫之玄一直生活在谎言里,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希望莫之玄可以一直糊涂下去。

莫老夫人看着莫之玄,眼眶有些微红,这么些天了,终于在莫之玄身上看到一点点的人气了。

希望这个紫七,就是他的转机。

无论是骗还是哄。

总之,能让莫之玄活下去就很好。

异能界。

茂密的原始森林里的一个小木屋中。

“老头子,你说,这丫头还能活吗?”一个年过花甲的妇人,忧心忡忡的看向桌边正在研磨草药的老者。

闻言,老者抬头看向躺在床上的少女,叹息道,“能喂的药,咱们都喂了,能不能活就看天意了!”

这对老夫妻,已经在这个原始森林里生活了大半辈子。

靠山吃山。

他们在这里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像一对神仙眷侣,可惜的是,两人最大的遗憾便是没能在年轻的时候要个孩子。

三天前。

老者外出捕鱼,无意间在一个山洞里看见了一具冰棺,当时,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想法,他就将这具冰棺带回了住处。

让老两口感到意外的是。

第二天,他们准备将冰棺埋掉的时候,冰棺居然自己融化了,更让他们不可思议的时候,这冰棺里的人,竟然还有微弱的呼吸。

还活着!

意识到这一点,老两口欣喜若狂,这是过去的三十年里,他们所见到的为数不多的活人。

老两口一辈子无儿无女,这一定是上天赐给他们的礼物。

但是,三天已经过去,两个老人想尽办法,她还是没有醒来。

她就静静的躺在床上,眉眼如画,白衣黑裤,像一个睡美人。

“唉,”妇人也轻轻的叹了口气,“这孩子也是个命苦的。”

正是时。

床上的女孩儿轻轻的睁开眼睛。

一双精致的桃花眸里波光潋滟,她有些茫然的看向前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四周的情况。

脑海里不断的闪过陌生的词汇。

木屋。

老人。

楚河汉界,锦绣河山。

这是哪里?

她是不是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有完成?

头有些疼。

女孩儿伸手抚向太阳穴,轻轻的“嘶”了声。

“你醒了!”见此,那妇人激动的连手上的碗都掉到地上,药汁溅洒了一地。

老者也连忙赶到床边,伸手探上她的脉搏,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孩子,你终于醒了!”妇人激动的眼睛都红了,坐在床边,握着楚锦的手,不肯松开。

这么多天过去了,这孩子终于醒了。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老者一脸兴奋的神色,“孩子,饿不饿?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饿。”女孩儿看着他们,点点头。

虽然不认识这两个老人家,但直觉告诉她,他们都是好人,自己可以信任他们。

“我去盛粥给你吃。”语落,老者便走出了门外。

不多时,老者端着一碗粥走进来。

很清甜的粥,味道很好,还带着淡淡的药香。

老两口一脸慈爱看着女孩儿喝完粥,接着问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家住在哪里?”

楚河汉界,锦绣河山。

这两句话再次浮现在女孩儿的脑海。

“我叫楚锦,楚河汉界的楚,锦绣河山的锦,你们可以叫我阿锦。”女孩儿几乎是脱口而出。

阿锦。

这个词汇很熟悉。

印象中,好像有个低沉的男声,经常这么叫自己。

那声音。

悦耳,富有磁性。

可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那声音主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