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锦捂着心脏,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分明只是个梦而已,为什么会给她一种这么真实的感觉?
那个男人,最后怎么样了?
会死吗?
楚锦抓紧身下的被子,因为用力过度,指节已经微微发白。
好半晌,楚锦才缓下神来,擦干脸上的泪水。
重新躺到床上,闭上眼,迷迷糊糊间,她好像进了一座石屋。
石屋里一切都非常熟悉。
石桌上,还有着吃了一半瓜子和薯片。
楚锦站在那里,眼前浮现起一团黑乎乎的身影来,翘着胖乎乎的小腿,优哉游哉的在那里磕着瓜子,然后脆生生的叫着,“锦哥。”
锦哥。
楚锦微微蹙眉。
这个称呼怎么会如此熟悉?
楚锦下意识伸手,想触碰到那个黑影,可是,她刚伸出手,那个黑影就迅速消失在空气之中。
无影无踪。
“怎么会这样?”楚锦轻声呢喃,弯腰坐到石凳上,拿起一片薯片放到嘴里。
很香,很脆。
很熟悉的味道。
桌子的那头,还放着一本蓝皮古籍,上面写着‘神医赋’这三个大字。
还有。
一副纸牌。
一个圆形水晶球。
这一切,为什么这么熟悉,脑海中似是有什么答案呼之欲出,可她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正是时。
屋内响起一阵极轻的脚步声。
楚锦猛地睁开眼睛,虽然她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身体的本能还在。
几乎是一瞬间的功夫,她从床上坐起来,一个闪身过去,指尖微弯,一张纸牌出现在手心。
她一手反扣住那人的双手,一手捏着塔罗牌抵在那人颈脖间,微微用力,那雪白的肌肤上,赫然出现一道血痕。
“你是谁?”
“你就是师父师娘救回来的人?”那人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语调不徐不疾,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正深陷于危险之中。
闻言,楚锦松开手,有些抱歉的道,“不好意思,你进来之前没有敲门,所以……”
“没事,”那人扭动了下脖子,往前走了几步,拉开窗帘,不动声色的道,“姑娘身手不错,不知是承何方?”
师父师娘在此隐居多年。
这些年,有不少歪门邪道的人想尽办法接近他们两位老人家,但是,都被自己发现,然后悄悄的解决了,没想到,还是有漏网之鱼。
这个少女,身手不凡,一看就是练家子,武力值和他对比也不相上下。
最重要的是,来历不明,还自称失忆,这简直就太可疑了!
而且,还赢得了师父师娘的信任,成为了他们的干女儿!
一个小姑娘,是怎么出现在深山中的?
她肯定是抱有目的而来的!
他绝对不能让师父师娘有任何的危险。
“师父?”楚锦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树枝上的小鸟,“我好像……没有师父。”
师父这个词汇非常陌生。
楚锦的直觉告诉自己,她并没有师父。
可是,如果她没有师父的话,那她这一身武艺是哪里来的呢?
楚锦的不由得思索了起来。
窗外的风景很好。
目光所触及到的,皆是一片浓重的绿色,淡淡的虫鸣声夹杂着清脆的鸟叫声。
安静,怡然。
小木屋一共两层,楚锦只要一伸手,就能触碰到粗壮的树枝,树枝上,还开着不知名的花朵,微风袭来,卷着阵阵清香。
楚锦不由得眯了眯眼睛,俯瞰着面前的一切。
没有师父?
男人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她这么好的身手,居然说自己没有师父?
当自己是三岁孩童呢?
那么好骗?
男人轻轻勾唇,接着道,“那姑娘真是天资过人,竟然能自学成才,令人佩服。”
听出来这句话的另外一层意思,楚锦微微转身,很认真的看向那人,“我真的没有师父。”
她想了很久。
她是真的没有师父的。
像“锦哥”“塔罗牌”这类的词汇都非常熟悉。
唯独,师父这个词汇。
很陌生。
阳光从窗户里照耀进来,正好给她镀上一层浅浅光晕。
阳光下的她,眉眼如画,红唇似火,肌肤似雪,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腰间的那朵红梅仿若凌雪傲放,衬得那本就盈盈可握的纤腰,此时好像一只手就能掐断一般。
美得不可方物,那一双精致的桃花眸更是吸睛。
她真的很美。
美的——
想让人直接毁掉!
美人有毒。
男人的脑海里浮现出这四个字。
外表越美的东西,往往内在都是丑陋不堪的。
人,也不例外。
眼前的这朵美人花,绝不是善类。
男人淡淡的收回目光,接着道,“我知道,所以我才会说,姑娘天资过人,没有师父的就可以有这样的身手,这要是拜入某位高人门下的话,一定是前途无量啊。”
男人慢慢说着,余光一直都在打量着楚锦。
试图在楚锦脸上看到什么破绽。
可惜,从头到尾,她都是那么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呵。
男人在心里冷笑着。
这朵美人花,还真是会伪装。
“我叫楚锦,楚河汉界的楚,锦绣河山的锦,”楚锦轻抬眼皮,语调淡淡的道,“你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
难道这个男人对她有戒备之心。
所以楚锦也就没多说话。
这位可是干爹干妈的宝贝徒弟,自己还是能不招惹他,就不招惹他吧。
男人缓缓勾唇,“简一,简单的间,专一的一,我的名字。对了,我听师父师娘说,你失忆了?”
既然失忆了,又是怎么记得自己的名字的?
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恐怕只有她自己心里最清楚了。
简一越发的觉得,不能将这样的人留在师父师娘身边!
而且,这个楚锦在听到自己姓名之后,居然一点点的反应也没有,这也装的太明显了。
简一忘了。
她本就是失忆之人。
又怎会知道他的大名。
希望他骗术高一点,能骗过莫之玄,让莫之玄找到活下去的信念。
果然,莫老夫人的决定是对的。
莫之玄一听到这话,整个人就像重新活过来了一般。
楼下。
一个皮肤黝黑的少年正坐在沙发上,大热天的,他居然穿着一身厚厚的道士服,额头上冒出了些许热汗。
最关键的是,那道士服上,打着一个又一个的补丁,简直不像是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人。
莫老夫人端过来一杯青茶,很客气的道,“大师,请喝茶。”
“谢谢老夫人。”少年礼貌的道谢。
少年大约十七八岁的样子。
五官轮廓比较清晰,立体,眼睛很大也炯炯有神。
唯一的缺点,就是太黑了。
如果能在白一点,穿的在正常一点的的话,倒也是个小鲜肉。
“莫先生。”见到莫清猗和莫之玄走过来,少年赶紧站了起来,面上带着恭谨。
“你知道内子的消息?”莫之玄走过去,直接开口。
原本。
他早就该化成一抔黄土了。
就是因为小白的那句话,他才坚持到今天。
要是阿锦回来之后,看不见自己,一定会伤心的。
所以,他还活着。
只要有一点点的希望,他都不会放过。
如今,他终于等到这一天。
“嗯,”少年点点头,接着道,“莫先生,我叫紫七,您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紫七。
莫清猗看着眼前这个黑黝黝的少年。
突然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就好像,自己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他一样。
“姐姐,”紫七却突然对着莫清猗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笑道,“你别这样的看着我,我会不好意思的。”
莫清猗对他礼貌的笑笑,没在说话。
这个人。
该不会是脑子有问题的吧?
竟然叫自己姐姐?
有没有搞错?
自己和他认识?
“紫七,”莫之玄转身上前,“我们去书房说。”
“好的。”紫七收起笑容,跟上了莫之玄的脚步。
莫清猗看着两人的背影,忽然想跟莫之玄说一句,让他小心点,别上当了。
这个紫七邪门的很。
可是,话到嘴边,她又默默的咽下这句话。
让莫之玄一直生活在谎言里,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希望莫之玄可以一直糊涂下去。
莫老夫人看着莫之玄,眼眶有些微红,这么些天了,终于在莫之玄身上看到一点点的人气了。
希望这个紫七,就是他的转机。
无论是骗还是哄。
总之,能让莫之玄活下去就很好。
异能界。
茂密的原始森林里的一个小木屋中。
“老头子,你说,这丫头还能活吗?”一个年过花甲的妇人,忧心忡忡的看向桌边正在研磨草药的老者。
闻言,老者抬头看向躺在床上的少女,叹息道,“能喂的药,咱们都喂了,能不能活就看天意了!”
这对老夫妻,已经在这个原始森林里生活了大半辈子。
靠山吃山。
他们在这里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像一对神仙眷侣,可惜的是,两人最大的遗憾便是没能在年轻的时候要个孩子。
三天前。
老者外出捕鱼,无意间在一个山洞里看见了一具冰棺,当时,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想法,他就将这具冰棺带回了住处。
让老两口感到意外的是。
第二天,他们准备将冰棺埋掉的时候,冰棺居然自己融化了,更让他们不可思议的时候,这冰棺里的人,竟然还有微弱的呼吸。
还活着!
意识到这一点,老两口欣喜若狂,这是过去的三十年里,他们所见到的为数不多的活人。
老两口一辈子无儿无女,这一定是上天赐给他们的礼物。
但是,三天已经过去,两个老人想尽办法,她还是没有醒来。
她就静静的躺在床上,眉眼如画,白衣黑裤,像一个睡美人。
“唉,”妇人也轻轻的叹了口气,“这孩子也是个命苦的。”
正是时。
床上的女孩儿轻轻的睁开眼睛。
一双精致的桃花眸里波光潋滟,她有些茫然的看向前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四周的情况。
脑海里不断的闪过陌生的词汇。
木屋。
老人。
楚河汉界,锦绣河山。
这是哪里?
她是不是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有完成?
头有些疼。
女孩儿伸手抚向太阳穴,轻轻的“嘶”了声。
“你醒了!”见此,那妇人激动的连手上的碗都掉到地上,药汁溅洒了一地。
老者也连忙赶到床边,伸手探上她的脉搏,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孩子,你终于醒了!”妇人激动的眼睛都红了,坐在床边,握着楚锦的手,不肯松开。
这么多天过去了,这孩子终于醒了。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老者一脸兴奋的神色,“孩子,饿不饿?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饿。”女孩儿看着他们,点点头。
虽然不认识这两个老人家,但直觉告诉她,他们都是好人,自己可以信任他们。
“我去盛粥给你吃。”语落,老者便走出了门外。
不多时,老者端着一碗粥走进来。
很清甜的粥,味道很好,还带着淡淡的药香。
老两口一脸慈爱看着女孩儿喝完粥,接着问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家住在哪里?”
楚河汉界,锦绣河山。
这两句话再次浮现在女孩儿的脑海。
“我叫楚锦,楚河汉界的楚,锦绣河山的锦,你们可以叫我阿锦。”女孩儿几乎是脱口而出。
阿锦。
这个词汇很熟悉。
印象中,好像有个低沉的男声,经常这么叫自己。
那声音。
悦耳,富有磁性。
可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那声音主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