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珠和杏花赶到时看见的就是这幅场景,九珠愣了,在她印象中的李大伯是个好脾气的老实人,从未生气过,今儿可算是发了威了,让九珠目瞪口呆,简直威风极了。
“老头子,你这是做什么……”李大娘气愤的跺跺脚,十分不满意的看着李大伯。
李大伯怒瞪着李大娘,“你明知道钱公子身子有问题,还把杏花推入火坑,你存的什么心?”
李大娘有些心虚的不敢对上李大伯的眼睛,支支吾吾的说着什么,李大伯发了怒,却是豁出去了,“从今儿起杏花的婚事你不必插手过问了,她亲爹还没死呢!”
“爹,您消消气。”杏花眼眶一红,上前搀扶着李大伯,李大伯因上山砍柴时摔断了腿,只在家里雕刻一些木雕然后去阵子上换钱,家里的农活全都是李大娘一个人干,李大伯觉得愧欠了李大娘的,所以对李大娘处处忍让。
“你装什么好人,扫把星,这门婚事黄了你该高兴了吧,就能和那个病秧子双宿双飞了,恬不知耻!”李大娘转头就把气撒在了杏花身上。
李大伯瞪了眼李大娘,“你再说一次!”
李大娘被李大伯这架势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再不敢吱声了,只是狠狠地瞪了眼杏花。
“看够了?”清师父忽然出现,两根手指挑起九珠的衣裳将她往回拽,九珠扭头看了眼清师父,“为什么……为什么钱家忽然反悔啦?”
九珠还有一肚子的疑问没问。
“哪还那么多为什么,回去捣药!”清师父就像是领小鸡仔似的领着九珠回了院子,九珠忽然扭头就抱住了清师父的大腿。
“是师父,一定是师父,多谢师父。”九珠很机灵,脑袋瓜一转肯定是清师父在背后周旋的。
清师父又是无奈又是宠溺的看着九珠,等九珠一抬头,清师父脸上顿时又变成了十分严谨,板着脸,“又想偷懒?”
“师父,林大哥的病一定会好的是不是,还有钱公子……”九珠叽叽喳喳说个没完,清师父清隽的脸上笑意快要绷不住了,瞪了眼九珠,“一个女孩子不可以这么啰唆,小心以后长大了嫁不出去!”
九珠在清师父面前向来都是没皮没脸习惯了,小脑袋蹭了蹭清师父的衣服,“师父,要是杏花姐姐和林大哥能成亲就好了。”
清师父眼眸一瞪,“要求这么多!”
九珠笑眯眯的,屁颠屁颠的去捣药,清师父清了清嗓子,“明儿我要出门一趟,日内不回来,你自己照看着自己。”
九珠忙不迭的点了点头,心里猜到了清师父肯定是要去镇上给钱公子看病。
次日一早,清师父就已经离开了,炉子上依旧是炖着一碗熬好的蛇羹,九珠吃饱喝足心情好不惬意。
“九珠。”杏花脸上带着笑意走来,手里还捧着刚摘下来的桃,白里透红,一个个比九珠的拳头还大。
“杏花姐姐,是不是你的婚事解决了,才会这么高兴?”九珠咧嘴一笑,毫不客气的啃了一口香甜的桃,白貂眼巴巴的看着杏花,杏花也递过去一个,白貂冲着杏花笑了笑,和九珠排排坐,啃的香甜。
“多亏了清师父。”杏花不傻,静下心来就知道能给钱公子治病的就只有清师父了。
九珠咧嘴一笑,脸上满满都是骄傲,“是啊,师父只是嘴上不说而已。”
杏花坐了一会心里惦记着李大伯就离开了,九珠玩累了就自己爬上了床榻,眯着眼,心情愉悦的进了梦乡。
转眼过了三日清师父还没有回来,九珠已经习惯了,并不担心,反而是优哉游哉的和白貂在院子里玩耍,天色一黑就关门睡觉,日子过得倒是很快活。
这日村子里忽然来了几十个来历不明的人,从村东头劫到村西头,村子里一下子就乱了套,能抢走的一个也没有放过,白貂一蹦三尺高嗖的下钻入了九珠的怀中,九珠先是愣了一会,而后便看见了村民往后山跑,杏花冲着九珠喊。
“九珠,快躲起来。”
九珠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小脸苍白,拔腿就躲在了院子后的草堆中,一人一貂小小的身子令人很难察觉。
不一会功夫有几人进了九珠家中,翻箱倒柜,踢烂了不少的药材,九珠瞧着很心疼,那可是她一根一根拔回来的。
“这家穷得很,只有药,连一粒米都没有。”其中一个长的凶神恶煞的人啐了一口,表示嫌弃。
“大哥,这有一块玉佩,看上去很值钱。”另一个人手里拽着一块羊脂玉,那个领头的人接过,面上闪过了一抹欣喜,“是上等的玉佩,整个村子里抢的也不足这一块玉来的值钱,还算是有点收获。”
九珠的目光紧紧的盯着那块玉,那是师父的玉佩!
九珠这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好,翻来覆去的叹息,愁眉苦脸,也不知何时才睡着,是被一股浓浓又刺鼻的药味熏醒了。
九珠麻溜的套上了衣服,忽然眼前一片白闪过,白貂钻入了被子里,睁着两只眼睛看着九珠,嗷呜嗷呜的不知在控诉着什么,九珠哪管的上白貂,翻身下地,自己穿上了鞋子。
白貂见状立即跟了上前。
“去把这个送去隔壁村的村长家里,今儿我自己去采药,送完药回来你就在家呆着,记得跟村长说一声,林南的病是心病,已经病入膏肓若不及时开解吃再多的药药也无济于事,心病还须心药医。”
清师父将熬好的药放入了一个小背篓中,看也不看九珠,提起一旁的另一只大背篓拿着工具,欣长的身子抬脚就走,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门外拐角处。
九珠揉了揉眼睛,肚子咕噜咕噜的叫唤,对清师父的话一知半解,晃了晃脑袋喃喃自语。
白貂却是一蹦三尺高,兴奋的眼睛瞪溜圆,拽着九珠的衣袖就往小厨房钻,炉子上还炖着一只药罐,还冒着热乎乎的白气,香气扑鼻而来,九珠使劲嗅了嗅,“是蛇羹!”
白貂立即点了点头,表示九珠猜的错,眼巴巴的看着九珠。
九珠身子差,清师父隔三差五就会弄些稀奇古怪的补品,配上药材让九珠吃。
“呜……甜的。”九珠迫不及待的拿着勺子尝了一小口,两只眼睛眯起一条缝,昨儿个的烦恼一下子就消失了无影无踪,味道简直好极了,趁着热乎,九珠吃的正香。
白貂却在一旁着急的不行,上蹿下跳,蹦来蹦去,眼巴巴的瞅着九珠,九珠倒是没有苛刻白貂,也给白貂盛了一碗放在桌子上,白貂欣喜不已,一人一貂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把蛇羹吃了一滴不剩。
“九珠!”
九珠听见外面有人叫自己,“杏花姐姐!”
杏花捧着刚做好的一双新鞋过来,“快瞧瞧合不合脚。”
九珠点了点头,弯腰将新鞋穿上,杏花的手艺很好这鞋针脚细密,上面还绣着栩栩如生的花儿绽放,九珠见了欢喜不已,站在地上转的好几圈,“谢谢杏花姐姐。”
“你这衣服也小了不少,这几日有空我给你多做几件备上。”杏花上下打量着九珠的身板。
九珠笑容越发的灿烂,忽然瞥见杏花微红的眼眶,这才想起昨儿个发生的事,有种不详的预感,手拉着杏花,“杏花姐姐,师父说那个钱公子得了怪病,是治不好的,你要是嫁过去将来一定会吃苦受罪的。”
杏花闻言先是一怔,然后伸手摸了摸九珠的脑袋,“你一个小孩子就别操心大人的事了,以后要是我不在这里,你可不许调皮捣蛋,貂儿,你也是,要好好照顾九珠。”
白貂立即点了点头。
九珠虽是个小不点,但还能听明白点这话,拉着杏花的手不松,“不在这里,那要去哪里,杏花姐姐你还要嫁给那个钱公子吗?”
杏花眼眶微红,心里很不是滋味,扬起一抹苦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我。”
九珠听得稀里糊涂的,紧拽着杏花的手不松,杏花擦了擦眼角,“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这药……怎么,是你病了吗?”
杏花很快就转移了注意力,指了指背篓中的药罐子,九珠一拍脑仁,她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呢。
“是师父交代要送给隔壁村的村长家的药,不多说了,一会药该凉了。”九珠身子太小,又很瘦弱,一罐沉甸甸的药材背在肩上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可能栽倒。
杏花见状,伸手接过了九珠背后的竹篓,“我正好没事,陪你去吧。”
九珠忙不迭的点了点头。
隔壁村倒也不远,拐了几个弯经过一片小竹林再往西行一里地便到了,还没走进就听见了咳嗽声,似是病的很严重的样子,杏花敛眉有些着急,九珠人小腿短,只能一路小跑着才能跟上了杏花的脚步。
“杏花姐姐,你等等我……”九珠粗喘着气。
杏花已经提着药罐子站在了村长家门口,村长今年五十多岁,许是常年操劳的缘故,看上去要老一些,黝黑的皮肤皱皱巴巴,见了杏花来,脸色微变。
“杏花姑娘,怎么是你来?”
杏花愣了下。
“师父上山采药去了,我……我一个人拿不动药罐子,杏花姐姐帮我拿的。”九珠探出脑袋,村长见了九珠,脸色才缓和了些,从杏花的手里接过了药罐子。
“那就多谢杏花姑娘了。”村长将手中的药递给了身后的林大娘,自己却站在了门口,并没有要走的意思,杏花有心要进门奈何开不了口,又不肯离开,听着耳边一声一声的咳嗽,心都快揪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