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你的错……”

他终究还是没有学会怎样哭泣，或许他觉得此时不该哭泣。

片刻的沉默……

“我们出去吧，反正这道门也挡不住我们。”林雪提议。

江杨点点头，他搂着她的腰像空气般地穿过门，来到了走廊上。走廊空无一人，教室都空荡荡的，他们不约而同地回头看了看紧闭的播音室的门，在“播音室”标牌下的防火标语没有了……

他们像一对情侣一样站在走廊的围栏边上，球场的篮板一对对的隔着球场对望，炽热的阳光炙烤着水泥地，地面蒸腾着翻滚的热浪。香樟树在高温下无精打采地耷拉着叶子，树荫下的椅子整齐的像一条直线，知了的叫声此起彼伏的轰鸣着，飞车在远处的飞路网上穿梭……

“这里就我们两个人……”

江杨摇摇头，看来还没有原谅自己

“你救了所有人，你看，这里没有其他人。”

“我没能救你……错了，全错了……”

“不，你没错！”

“全做错了，我以为我能控制局面……我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狂妄自大，自以为是的家伙，是我连累了你……”

“或者说这一切都是早已注定的呢？”

江杨仍是一副自责、难过的表情。

林雪无意地想把手放在走廊的围栏上，但是显而易见，她的手穿过混凝土落在了原处，她抬起头用一种乞求的目光和江杨对视着，“别离开我好吗？”

江杨觉得现在对他来说，再也没有比这个要求更容易、更让他想做的事了，他收紧了搂着林雪的右手，简单坚定地说：“绝不离开！”

林雪好似得到了莫大的安慰，她释怀地看向远处的飞路网，但其实她并没有真的再看那些穿梭的飞车，“我其实见过那些发光的彩带，还有那种令人恶心的晕厥感……我知道可能要发生不好的事……”

江杨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抱着她。

“那是一个梦……我七岁时候的一个噩梦。梦里，我进入了那个发光旋转的彩带，我的头像要爆炸了一样剧烈的眩晕着……之后彩带停了，一个温柔的手抚摸着我的头，那是我妈妈……我在梦里看见了我妈妈……她在梦里是那样真切！她笑着说‘妈妈爱你……爸爸妈妈永远爱你……’但她分明在流着眼泪……那时候我还曾疑惑，一个人怎么能在笑着的同时又在流泪呢？”

林雪诉说着，任凭泪珠像雨水般滑落。江杨本想去擦拭那些泪水，但是他发现那些泪水都在离开林雪的脸颊时消失了。他明白，即便是泪水，也不属于这里。

“那些彩带又出现了，我再次头晕起来，是因为我妈妈的手不在抚摸我了，她不见了……噩梦终是会醒的……我哭喊着……灯亮了，阿姨跑过来抱着我，轻轻地摸着我的头，但那不是我妈妈的手……我仍然头晕的想吐，但是任我怎样哭喊，我妈妈都没有出现……天亮了，我等来的是我的姨妈和一个噩耗……我的爸爸妈妈去世了……”

听到这里，江杨非常吃惊，那些泪珠不在重要了，他清楚地听到林雪说她的爸爸妈妈去世了！这是怎么回事？

“我的姨妈和姨父成了我的监护人，她们试着让我改口，和雨蝶一样称呼他们，我做了，但我知道，她们是我的姨妈和姨父……她们对我很好，真的很好……甚至比对雨蝶都要好……但那种感觉不一样……”

江杨非常同情地看着林雪的侧脸，但他不知道此刻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她。

“我非常希望她们都好……一切都会好的，雨蝶的病也好了，她们还有她……”她把脸扭像江杨，泪眼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