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中已是下午三点多钟了,长途汽车站内,只剩了几辆单跑专线的破旧中巴,章同祖轻车熟路的跑去买了票,随后领着卫飞和陈枫,上了一辆可比山城杨得利的那辆中巴的车。
车上早已经挤满了人,就连走道内也是难有落脚之处,一个个鼓囔囔的包裹,占据了大部分的空间。显见都是些入城采购或者贩卖的普通老乡,都是同一个镇子里的人,车内虽然又挤又乱,但彼此间让烟点火的,却也有着别样的轻松和融洽。
司机是一名五十多岁的中年人,手中拿着一个又粗又长的茶杯,里面满是茶垢,“咕咚”喝了一大口,看见章同祖和陈枫卫飞上车,猛得将茶杯一顿,“呵呵,章大爷回来了,这两位是您的朋友吧?老四……”他忽然喊了一嗓子,“照例,章大爷的车钱免收,去把票给退了。”
“是了!”后座上有人闷声闷气的答了一句,“大家谁给章大爷让个座?”
章大爷!陈枫和卫飞不觉好奇起来,没想到章同祖年龄不大,辈分却是不小。只见拥挤的车厢内,几乎所有在座位上的人,纷纷站了起来,“章大爷,您坐我这儿吧!”这些人里固然有的语气中,略带调侃之意,但都还是很认真的起身让座。
章同祖无奈的苦笑了一下,似乎是见多了这样的场景,不过这一次身边还有卫飞和陈枫两个人,他不免有些尴尬起来,闷着头径自走到最后一排靠窗坐了下来。让出座位的那三个人,其中有两个,看上去象是一对兄弟,三四十岁的样子,穿着打扮不伦不类,身上套着是流行于八十年代的中山装。另一人却是个老态龙钟,满头白发的老太婆。等章同祖陈枫卫飞坐下以后,兄弟两人与那太婆便直接在过道内,相互挤靠着蹲了下来,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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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同祖转头一看,见是陈枫卫飞两人,怔了一下,“原来是你们,怎么也在这里下了车?”他记得这两人一个叫陈枫,一个叫卫飞,似乎是来西北采风的旅行一族。
卫飞冲他轻轻摇摇头,依然笑嘻嘻的看着那老头。那老头本来是眯着眼靠在墙上,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卫飞的影子,忽然一瞪双眼,站了起来。这时卫飞和章同祖才看见,那老头的眼中白多黑少,浑浊一片。隐隐的还有些红肿,眼角边似乎有泪痕。
但尽管如此。那老头只看了了眼卫飞留在地上的影子,立刻又抬头望向午后的太阳,只是却不再眯起,而是圆睁双目,此时下午三点刚过,阳光仍很耀眼,但那老头恍若未觉,直视向上,眼角边不自禁的又有泪痕留下。过了片刻,他又长长的叹息一声,慢慢了蹲了下来,“你!莫来消遣在下了。”这话又是大有玄机在内,可进可退,既指卫飞毫无求断的诚意,同时似乎也有说卫飞不是寻常人的意思。
卫飞一怔,这老头若非真的是身有绝技,便是久走江湖的高手了,但看着老头面前只有一方似鼎非鼎的东西,不是易学之道,也不是奇门一系,更非相术,卫飞有些拿不准这老头的真正来路,只好嘿嘿了一声,“老师傅有什么,不妨直言相告。”
但那老头却就此闭上眼来,靠在墙角,仿佛已经进入梦中。卫飞不由得再次仔细打量了一下那老头。只见那老头全身上下,都如他说话的言语一般,半古半今的,除此之外,倒也没有别的出奇之处,不过他的眼睛却是又细又长,而且有些红肿,面颊之上透出一股青气来,显然是肝气虚弱,用眼过度的原因。
卫飞的心中刚有所动,忽然旁边的章同祖笑了笑,“两位,你们这是……”看到卫飞的举动,他已经隐约猜到,大概是这两个在路上交的朋友,怕他受了路边摊上江湖术士的骗,所以才突兀的上来打了这么一岔。但接下来,章同祖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古怪,张了张嘴,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