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3)

南宫雪冷笑道:“也包括匍匐于暗夜殒脚下,给他舔舐鞋跟?”陆黔怒叫:“胡说八道!”南宫雪道:“怎样?你既做得,我便说不得了?”陆黔生恐多起事端,不愿再做纠缠,转身便走,道:“仓促之间,料你难以决断,英雄大会时我再听你的答复。”

南宫雪叫道:“且慢!”陆黔喜道:“你肯答允了?”南宫雪哼了一声,道:“你要走便走,谁屑拦你?只是这秘笈须得留下!”陆黔轻勾唇角,笑道:“我如不然呢?”

南宫雪秀眉竖起,怒道:“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手中青光闪动,一柄长剑向陆黔当胸直刺。陆黔笑道:“堂堂华山派女侠,今日要改行做强盗了么?那是魔教的东西,你如此热心,不妥。”他口中说话随意,手上招式亦是随意,抬剑一架,翻转剑锋削她手腕。南宫雪挥剑横劈,陆黔竖起长剑挡格,剑尖颤动,刺向她小腹。

南宫雪虽亦每日陪同钻研秘笈,但总是从旁参详观看的多,只隐约记得些招式雏形,其中内功也未修练,当下只得以自幼纯熟的华山剑法拆解。几招一过,陆黔已瞧出她远非自己敌手,只因对她有些好感,不愿将这样一位美人伤在剑下。

南宫雪也知实力悬殊,但她“知难”却不得退,心道:“便是拼上性命,也不能让他带走秘笈。”出剑愈加凌厉。见陆黔举剑斜削而来,正待挺剑刺他肩头,忽见其脸色大变,剑招一滞,胁下露出极大空门,此际不暇细想,反剑上撩,蓦觉有物抵住自己后心。陆黔叫道:“殒堂主,此人并非祭影教门下,给小人撞破了身份,恼羞成怒,便欲杀人灭口!”

南宫雪心下一凛,只听得暗夜殒声音在背后冷冷传来,道:“管的闲事倒不少。我问你,你现下应在何处?”陆黔道:“回殒堂主的话,小人应在长安。小人即刻动身。”他明知说了这一番话,南宫雪势必性命不保,但此刻身上揣着紧要秘笈,不敢多耽。向暗夜殒深深一揖,转身奔行之急,迅如脱兔。

南宫雪叫道:“站住!你……”下意识拔步待追,暗夜殒扇上加力,喝道:“老实点!”南宫雪急道:“他……他……”暗夜殒道:“他怎样?你是受何人指使?给我老实说出来,我要你们全派从此在江湖中除名!”

南宫雪知他并非虚言恫吓,此前在暗处偷窥,向来对暗夜殒退避三舍,务求躲得越远越好,哪怕给他眼神扫得一瞬,心中也阵阵生寒。但此刻当真与他正面相对,却是傲气滋生,昂首道:“杀我一人容易,但各大门派历经风雨而屹立百载,自有其所长。你要我正派尽数覆灭,终究难以称心如意。”

暗夜殒冷笑道:“骨头硬得很啊,可惜我暗夜殒生平敬强者,不敬英雄。你若武功胜了我,我立时放你走路。”南宫雪心道:“且先同他胡搅蛮缠一番,或有良策。”当即故作天真,笑道:“你这话很是不通。我打赢了你,便是你捉不住我,可谈不上‘放’。”

江冽尘始终面色铁青,未发一言,听他提及此事,霍然站起,森然道:“殒堂主,你同小姐随我出来。”说罢也不向多铎请示,当先出帐。楚梦琳面有惧色,向多铎身侧偎了偎,陆黔暗奇:“她做了什么亏心事,怎地这般害怕?”暗夜殒温言劝慰几句,只说尽由自己一力承担,携了她手出帐。见江冽尘负手背立,其时正当风劲,他衣衫却全不飘动,看去是以真气罩定周身,似正极力压抑怒火。

暗夜殒躬身道:“此事全乃属下自作主张,与小姐无关,少主若要怪罪,只责罚属下一人即是。”江冽尘冷冷道:“你自作了什么主张?”暗夜殒道:“先前属下及小姐与敌军交战,故意松了防守,致敌突围会合,佟将军受两面夹击,最终力竭而死。否则今日我方已可大胜。”

楚梦琳接口道:“那佟将军整日寻你的麻烦,我们看不过去,代你教训他一番,出了这口恶气,你不感激也就罢了,还……还恩将仇报。”江冽尘转身道:“各人心里明白,你真是这样想么?”暗夜殒忙道:“不,是属下,都是属下的主意。属下杀人如麻,看他对少主和小姐无礼,自是容他不得。”

江冽尘叹了口气,道:“不管你用意是好是歹,本教教规一视同仁,你是知道的?”暗夜殒顿了顿,才低声道:“是。”

楚梦琳想到教中诸般刑罚,当真令人生不如死,不忍暗夜殒代己受过,又想起江冽尘派人监视自己,手段同是卑劣,将心一横,冷冷道:“你要公报私仇,尽管直说。我就是瞧不惯你出尽风头!若给你破了城,依照约定得到断魂泪,那还是你的功劳,我不想你如此称心如意。我……我怎么想就怎么做,怎么做就怎么说……是我故意陷害,你待如何?还能将我杀了不成?”

江冽尘道:“我无意与你争功,但若得不到断魂泪,那是妨碍任务,岂容轻恕?”暗夜殒又道:“小姐没有妨碍任务,她是想在教主座前证明自己,采取迂回之计,亦是付出甚多……”楚梦琳叫道:“你要是敢说出来,我……我便再也不来睬你!”

江冽尘冷笑道:“谁耐烦听她那些鸡零狗碎的小伎俩?殒堂主,我一直以为你与我共事已久,当知大局为重,私情为轻,没想也是这等令我失望。”经过他身侧时,又低声加了句“好自为之。”

暗夜殒看他去得远了,背影逐渐隐没不见,低咒一句“该死!”陡见面前横了柄长剑,却是楚梦琳倒转过剑柄,递到了他身前,微笑道:“他该死,你就去将他杀了,我们拥戴你为本教少主。”

暗夜殒便有天大胆子,也不敢出言诅咒少主,没想给她紧逼一步,反闹得下不来台。苦笑道:“我武功不行,过不了几招就给他杀了。死倒无惧,但若要送死,我只想死在你手里。”直视着她双目,面色庄重,极显深情。这几年他已有意无意向梦琳表达自己的情意,却从来得不到回应,再看教主已有指婚之意,更惹得他焦急不已。

楚梦琳面上一红,收剑跑开几步,背对着他,幽幽的道:“我心中好乱,又不知能向谁说为好。只怕……会控制不住自己……”暗夜殒听她说话没头没脑,奇道:“你怎么了?”楚梦琳凄然一笑,摇了摇头,道:“你不会明白的……不用担心,我没事。我先去啦!”暗夜殒仍是不解,只觉女孩子的心思太过难猜,多想也是无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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